140 綬帶盤宮錦(2 / 2)

那時她想著,縱然沈才人再怎樣跋扈,自己隻要不主動惹事,老老實實的,她總找不到自己的不是了。

可事實證明,她還是想的太少。沈才人的確不找她的麻煩,可是趙恒卻沒有放過她。他將她從幕後拉出來,推到了人前,要她去和沈才人爭。

官家是什麼意思,杜貴人瞧的很清楚。她和沈才人不同,她是庶女,從小就要看嫡母和父親的臉色過活,對兄弟姐妹,也要求多多忍讓。論到察覺人心,沈才人比她差了十萬八千裏。

這是官家要她做的事情,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所以哪怕心裏再打怵沈才人,她還是站了出來。因為這樣,她才會有恩寵,才會有風光,才能給家裏帶來好處。

至於她自己……杜貴人微笑著想,誰關心呢?

她是看著沈才人在宮裏風光過的,更明白她這樣的天之驕女,乍然受了這樣的打擊,那對手還是毫不放在眼裏的自己,必定是會被氣壞了的。發發脾氣才算正常。

其實雖說衡量利弊,趨吉避凶,但這世上,誰不喜歡權勢地位,誰不喜歡風光無限?走上這條路當然是迫不得已,但走上來之後,杜貴人覺得,自己是喜歡的。

所以不管官家的目的是什麼,隻要他讓自己做的,她就毫不猶豫的去做。官家要她和沈才人爭寵,將沈才人比下去,她也毫不猶豫。

然而這還不夠。對趙恒來說,沈才人既然已經成為了讓自己忌憚的存在,那麼就要不計一切代價的打壓她。所以他故意安排杜貴人和沈才人住在一起,甚至故意屢屢駕臨柔儀殿,卻偏偏隻去杜貴人的宮裏。

這樣久而久之,沈才人看著曾經跟在自己身後,完全比不上自己的杜貴人獲得聖寵,自然會心態失衡。

……

“娘子,聽說柔儀殿今兒又換了一批瓷器。”飛雪一邊給劉娥捶腿,一邊輕聲說道。

她用的是一種說笑談的口吻,而劉娥也完全沒有阻止,就聽她說下去,“算上這次,這個月已經換了第六次了。這才十三,等到月底,怕不要換上十幾次?再有多少銀子,也經不起這麼敗的。”

“聽說沈才人曾經放了話,倘若宮裏供不起,她便用自己的嫁妝銀子來填補就是了。”李簫坐在一旁做女紅,聞言便道。

劉娥不由冷笑,“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呢,她以為宰相府有多少錢給她敗壞?她屋裏擺放的那些瓷器,哪一套不是官窯特製的精品,有價無市的?這麼一套拿到市麵上,恐怕就抵得上沈相公一年的年俸了。沈才人這些話,也不知是在炫富,還是在為自己的娘家招禍呢!”

“似沈才人這等貴女,哪裏會知道外頭的物價貴賤呢?大約想著這些都是日常用的東西,花費不了多少罷?再者說,沒有管過賬,恐怕以為一兩銀子,也跟一個銅板一樣的花用。”飛雪道。

劉娥眯了眯眼睛,道,“這些都不與咱們相幹,你們隻管約束好下頭的人,小心些就是了。幸而咱們這裏人也不多,應當無妨。”

“說到這個……”李簫抬頭看了看劉娥的臉色,才道,“這話原不該婢子時候,隻是婢子著實忍不住。”她壓低了聲音,“外頭的那兩個,玉板也就罷了,有些憨傻之氣,性子也爽利,倒是那個玉樓,婢子瞧著,著實有些扶不起來。!”

“哦?”劉娥聞言忍不住一笑,和飛雪對視了一眼,才問道,“你覺得她有什麼地方扶不起?”

“婢子覺得她的心思,也太過伶俐了些。這也就罷了,畢竟人往高處走,誰也不能說什麼。隻是她做的事,實在是叫人喜歡不起來。”李簫說著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當初沈才人風光的時候,她多少巴結?而今簡直恨不能上去踩兩腳!”

劉娥微微一笑,問道,“那你覺得,我為何要將這麼個人留在院子裏?”

“這……”李簫有些猶豫,“大約是她能打聽到些消息?”

劉娥看了飛雪一眼,笑眯眯的道,“飛雪,你來給她說,這玉樓為何要留下。”

飛雪想了想,才道,“打聽消息倒是其次的,最要緊的是這個人能看得清。她想要什麼一看就知道,這樣的人,雖然不招人喜歡,但也容易猜測,容易指使。你說玉板憨傻,依我看,她才是真正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