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妥當,已是淩晨。
衛琅靜靜地躺在榻上,沉沉昏睡過去。陳禦醫隔著衣衫替她把脈,不過片刻之後便站起了身。
綠華問道,“陳禦醫,衛琅病情如何?”
“回娘娘,的確是猩紅熱之症,邪侵入肺,幸而病症不重,老夫開些方子。若是調理得當,應該半月之內便可痊愈。隻是……這位姑娘身虛體弱,平日裏還得多加修身養性。”陳禦醫一邊說著,一邊在桌上寫下幾張方子,皆是些葛根、蟬蛻、浮萍等尋常藥物。
綠華回頭吩咐尋春派人去禦醫局取藥,又向禦醫問了些詳細的情況,這才送禦醫出去。尋春取完藥回來,見著綠華依舊坐在衛琅床邊,不由道,“娘娘,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明兒個你不是還得去內務府麼。”
綠華恍然一笑,轉頭看了看衛琅,點頭行了出去。
臘月二十五,黃道吉日,因著冬試結果公示在即,皇上會在彼日舉行大盛會,宴請榜上有名的眾位才子俊傑。因著宴會規模極大,內務府早已著手準備,事務繁雜,香妃代著常理後宮之職,端木龍庭便命綠華與秦樓月兩人處理著相關相宜。
今日裏一大早,秦樓月便過來尋她,二人一同前往內務府。
到得中午,將一應所需的花飾、食材定好,綠華才回到天舞宮。然而甫一進門,便見著天舞宮偏殿侍候林昭儀的侍女芳兒奔進來,啜泣著對綠華道,“綠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昭儀娘娘吧。”
“怎麼回事?”綠華愣了一下,雖然同居於天舞宮裏,然自綠華升為妃之後,她便極少見著林昭儀,此間,更是不明白她的侍女此行所為何事。
“香妃娘娘方才過來,不知道怎麼在昭儀的房間發現她丟失的一枚寶玉,這個時辰,已經被抓到司刑局去了。”芳兒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答道。
尋春聞著聲音,已經自房中出來,見著芳兒的表情,同樣一愣。“上午是聽到司刑局裏的侍衛來過,原來是為著這事兒麼?”
“到底是什麼情況?”綠華一邊進屋,一邊向芳兒詢問著細節。
“昭儀娘娘今兒早上去香妃那裏請安之後,說起天舞宮裏的梅花開得極好,香妃娘便說要過來瞧瞧。完事之後,昭儀請香妃娘娘吃茶,哪裏知道侍女如芸眼尖,一下子在昭儀房間裏瞧見了香妃的東西……香妃娘娘說那是皇上賜給她的,尋了極久,當時便有些怒了,便找了司刑局的人來。”
綠華頓了頓,問道,“皇上知道了麼?”
“不知道。”
“趕快去稟告皇上,這件事情,必須由他來做主。”綠華凜了凜神,霍然命令道。香妃既然有著代理後宮之權,那麼……就完全有權利審理此案,除了皇上插手之外,眼下已經找不著更好的解決方式。
“是。”聞了此言,一時間措手不及的芳兒立馬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往門外走去。
見著芳兒出宮而去,尋春回頭道,“娘娘,可是累了,回去歇息罷。”
“衛琅醒了麼?”綠華回神,隨意地問道。
“哦……”尋春拍了拍頭,“醒了,方才還在問娘娘何時回來呢,娘娘現在去看她麼?”
“嗯。”綠華點了點頭。
半倚著靠在榻上的衛琅,見著進來的綠妃,臉上帶著虛浮的笑容,已然正襟而坐。“給綠妃娘娘請安。”
“衛琅,覺得怎麼樣?”綠華點頭一笑,在她對麵坐下。
“娘娘,您離得遠些……衛琅這個病,隻怕會傳染……若是傷著了娘娘,衛琅死也不會安心的。”衛琅低眉,麵目依舊泛著紅光,隱隱可見其中深淺不一的斑點,如同胎記。
綠華一時間也是感慨,世事難料,隻是說,“不說那些,我命大,哪裏那麼容易就傳染了?”
衛琅聞此言一怔,眼中幾欲落下淚來,“娘娘……衛琅今生遇著你,是衛琅最大的福氣。整個歌舞局……那樣多的人,竟無一人對我出此言。”
“歌舞局……衛琅,才不過短短數日未見,你如何會這般模樣?”
衛琅止住心內悲慟的情緒翻湧,緩了好一會,才說道,“前些幾天,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染上了這個病,教導嬤嬤便派人去請了大夫過來診治。可是幾天過去,終不見好轉。”
綠華臉色不豫,“這本不算得什麼大病,開的藥方子裏也是極普通的藥材,禦醫局裏的大夫怎麼會診不出來?”
“這……衛琅曾經與局裏幾位姐妹有些過節,她們去請大夫,隻怕亦未如何盡心。”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