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乾羽也從李順那聽說了一點關於漁民生計困難的事情,他來這那不僅僅是為了討好郡馬爺來給他收漁租的。
大賽湖不應該是趙家的私產,人人正常納稅便可在這湖裏討生活,而據李師爺所說,這以往按正常的漁船稅來收,那基本沒幾個錢,大明一朝,所有的稅收差不多都是按三十稅一來征的,任何一個老百姓隻要肯下力氣,那是不愁吃喝的,除非有人從中漁利,橫征暴斂,當然國家有戰爭時,這稅收會有所調整,畢竟中國古代所有的國家財政全靠農業稅來支撐。
彭乾羽見是個老頭,便從桶上下來,禮多人不怪,現在那得討好這群鬧事的,便拱手一禮,道,“我是新任的知縣,我叫彭乾羽,此次前來正是為解決這漁租之事來的”
老頭忿忿然,扭過頭不看他,不屑道,“新來的又怎麼樣,還不一樣是官商勾結,他趙家仗著寧王府的勢力,硬是把這三百裏大賽湖變成私產,縣官哪個敢說話,哪個又想替我們這些在湖裏撈吃食的人說話”
其他人也在邊上幫腔,“是呀,把我們都逼得活不下去了,以前那個姓汪的大官,那是把我們往死裏逼呀,交不出錢就抓人,打,吊起來打,往死裏打,這些年逼得多少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還有沒有天理了”
眾人七嘴八舌,一片抱怨之聲,不過態度卻比剛才那要打要殺時緩和多了。
彭乾羽現在還不能在這些人麵前作什麼保證,這群人裏那說不定就有趙府安排的人,他又拱著手朝眾人一一行著禮,“大家不要著急,任何事都會解決的,我剛上任,很多事情正在熟悉當中,至於這漁租的事,如果你們相信我,那就先回去,不要都圍在這,鬧事隻會把事情越鬧越大,給我點時間,相信我,我會給大家一個公道的”
那老頭見縣太爺語氣十分誠肯,臉上也無狡詐之色,又見他是個新上任的年輕後生,可能還沒有被官場上的陋習腐蝕,說話便也和聲細語起來,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今天我們圍在這,你怕吃虧,誰能保證你明天就不會翻臉不認人,再帶一堆如狼似虎的衙役來”
彭乾羽嗬嗬一笑,“大家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現在就亂棍把我打死在這,但這樣有用嗎?要交的錢你們少得了嗎?還得吃官司,我沒辦法給你們保證,但我可以證明我說的話那就一定能做到,我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老頭冷冷一笑,“紅口白牙”
彭乾羽也是冷冷一笑,一伸手從邊上一名漁民手裏扯過根棍子,老頭一看忙往後一退,指指彭乾羽道,“你,你想幹什麼?”
眾人也是一驚,忙將手裏家夥又都一齊對著縣太爺。
彭乾羽不慌不忙,看著手裏的棍子,道,“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讓你們相信我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說罷,彭乾羽雙手緊握木棍,對準自己的額頭就是一計重手,‘咚’痛得他齜牙咧嘴,眼冒金星,哎喲一聲,腳下不穩。
老頭和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壞了,一個個張大著嘴巴,老頭顫聲道,“你,你這是做,做什麼”
彭乾羽直感一陣眩暈,幾縷鮮紅的血液正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淌,身體輕飄飄的,“幹什麼,這下你們該相信縣太爺說的話了吧?”
老頭很是感動,一個縣官能當眾以身明誌,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便指了指彭乾羽的額頭,關切地道,“你,你流血了”
“是嗎?”彭乾羽嗬嗬笑著,伸手就去摸,滿手都是血,“啊,血呀”
‘咕咚’一聲,彭乾羽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縣太爺被打死了,打死人了”
此言一出,眾人立即作了鳥獸散。
荊棘叢後麵的江萬和一見這情況,立時兩眼一翻,慘叫一聲,“完了”當場給嚇暈過去。
還是胡管家比較鎮定,拍打著江萬和的臉,“快醒醒,江兄,別裝死呀,這事你也有份”
江萬和慢慢地睜開了眼,想到縣太爺那一臉是血的模樣,立時涕淚滿臉,有氣無力地說著,“完了,完了,都是你出的餿主意,我也要跟著你吃官司了,你可害苦我了”
胡管家推了他一把,“說這話有什麼用,年年從漁租中分紅利時你怎麼不抱怨,難道你沒看出來,這小子是成心站在那幫漁民一邊的,往後有沒有紅利還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