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哥(1 / 2)

翌日清晨,老爸匆匆吃過早餐便出門了,老媽也上街買菜去了,阿公在書房裏長籲短歎。我在家甚覺無聊,忽然想到那輛電車壞了,我何不推去修一修呢?

我推著那輛殘缺不全的電車剛要出門時,妹妹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說道:

“哥,你要上哪兒去,我也要去。?”

“我去修車,你在家堅守陣地。”

“有阿公就夠了,他當兵出身的人,你還怕他會臨陣逃跑啊?”

我把臉一沉,嚴厲地盯著她。她把頭一偏,撅著嘴說:

“我才不管,車又不是你弄壞的,你憑什麼不讓我去?”

我哭笑不得,口氣軟了下來,說道:

“好吧,腿長在你身上我也管不著你,不過你非去不可你就得推車。”

“你想得美,”她聞言立刻跳上車,得意道,“我技術比你好,還是我來開車,你負責在後麵推。”

我拿她沒辦法,隻好屈服,在後麵埋頭推車,引得路人不時指指點點。我推了大約二十分鍾,忽然聽見妹妹叫道;

“好了,不用推了,這兒有一家修車店。”

我一看,果然是一家修車店,看樣子還是新開不久的,門匾上赫然五個大字:阿東修車店。“老板,修車。”我朝裏麵喊道。“哎,來了。”從一大堆修車工具和破車中探出一條漢子來。隻見他短平頭,黑臉,豹子眼,左臉頰上赫然一條一捺長的蜈蚣似的刀疤,令人觸目驚心。我們彼此一愣,相視了五秒鍾,同時大笑起來,相擁十分鍾。

“東哥,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開修車店了?”

東哥想伸手拍拍我肩膀,大約覺得自己滿手油汙,又猛然縮回,道:

“剛開不到三個月。你幾時回來的?”

“昨天才到家,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沒來得及通知你們搞同學聚會。”

“這個我也聽說了,張老爺子是我最敬重的,我當時要是在場的話,非宰了那幫兔崽子不可!——裏麵坐,裏麵坐,想喝水自己倒,自己人,甭客套。”他說著便蹲下來仔細檢查那輛破車。

“好啊,你們兩個一見麵就光顧著敘舊,把我晾在一邊了。”妹妹抗議道。

東哥這時才注意到她,嗬嗬笑道:

“原來是小蝶啊,兩年不見你越長越好看了。”

“那當然了,不然豈不是愧對“校花”這個稱號。對了,嫂子呢?”妹妹說著走進裏麵亂張望。

“離了,她不願跟我過這苦日子。”東哥淡然道,“這車是怎麼弄的,看樣子是被人砸壞的對吧。”

“你問她去。”我一指妹妹說。妹妹掃了我一眼,把事情的經過略講了一遍。東哥聽完後說,“今後要是再有人敢動你,你盡管來找我,看我不把他們的骨頭一塊一塊拆下來。”

我和東哥打小就認識,是鐵哥們兒。他小學時成績特別差,常抄我作業、試卷;而且打架出了名,他父母隔三差五被老師請到學校喝茶。東哥高二時因為救我,一人單挑五流氓,身中十二刀——臉上的傷疤也是由此而來的——住了一個多月的院,出院後立刻被學校開除。東哥沒有四處求情塞錢托關係,而是默默地收拾東西永遠的離開了學校,接著第二天就瞞著父母偷偷去廣東打工了。這些年來東哥吃了不少苦頭,這讓我一直非常內疚,深知這一輩子也無法報償他。東哥於去年十月結婚,我因為在北方上大學,不能趕回來參加他的婚禮,此又成了一大憾事。現在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又離婚了呢。東哥一生可謂命途多舛,我不禁感慨唏噓。我又問了東哥的一些近況,得知他在三個月前在一工地工作時,因與人發生口角,一怒之下將那人打得頭破血流,被老板辭退了。他老婆也是為了這和他離婚的。他因父母年邁,不忍遠離父母到外地打工,就租了一間鋪麵,開了這家修車店,憑著他過硬的技術,總算混得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