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黃二公家養傷養了兩個多禮拜,身體基本康複了,這全靠黃二公醫術高明和悉心照料。黃二公是縣裏的第一名醫,一生淡泊名利,無兒無女,窮畢生之力編著《黃公中藥秘方》,常獨自到深山野嶺挖草藥。
黃二公不但醫術高明,人品更高尚,若是遇到無錢看病的窮人,不僅分文不收,而且還資助他一些生活費。因此縣裏的人無不對他敬愛有加。
黃二公和我阿公是至交,二人常常來往,談古論今,甚是相得。我把血洗賭場的經過全部告訴了他,但是隱瞞了無名救我們的一節,他聽完後直搖頭,說我們年輕人做事太衝動了。在我們養傷的這段時間裏,黃二公去探望過一次我阿公,帶回了一些重要的消息:我們家已經被警方控製住了,家人行動不得自由,一麵又為我牽腸掛肚。黃二公悄悄把我的情況告訴了我家人,叫他們不必擔心,而且必須嚴格保密,不能讓外人知道,最好也不要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我忍受著思念親人的煎熬,每天拿著手機翻看裏麵的家人的照片,結果卻使得我更加思念他們,有好幾次我忍不住想給他們打電話,可一想到這樣做的後果可能會殃及我的好兄弟,就又忍住了。
我們心情沉重,整天躲在屋子裏,不知道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飛哥卻每天樂嗬嗬的,一遍又一遍的數著他那天在賭場撿來的錢,數完了就往空中一拋,看著滿天飄落的紙幣,開心得大叫道:
“我發財了,我發財了!……”但沒過多久,飛哥也陷入了苦惱之中,原因是他雖然“發財了”,可卻沒地方花,按照他的說法是,終於體會到了有錢人的痛苦。這時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把這筆錢全部交給黃二公,當做是我們的醫藥費。
一天下午,我和東哥他們正在院子裏打撲克以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忽然兩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我看到他們時不禁又驚又喜:
“爸、小蝶你們怎麼來了?”老爸幾天不見頭發似乎又白了許多。
“哥,你怎麼樣了,傷好了嗎?”妹妹一見麵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拉著我左看右看。
“我沒事了,阿公他還……”我還想再說什麼,黃二公走過來道,“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進屋去。”
“天明,”老爸道,“你們的情況二公都跟我們說了。你們太不要命了,幾個人就敢去賭場鬧事,幸虧遇到了二公才救了你們一條小命,還不快謝謝你二公。”
“二公的救命之恩我們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我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黃二公謙遜道,“別說是你們,就算是素不相識的人難道就該撇下他們不管了?”
“你們傷怎麼樣了?”老爸問東哥他們道,“都怪我兒子連累了你們,我在這替我兒子給你們道歉了。”
“阿叔千萬別這麼說,”飛哥道,“為朋友就該兩肋插刀,更何況那些畜生作惡多端,人神共憤,我們為民除害,死而無怨,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飛哥滿含深情,大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英雄氣概。我們聽了卻忍不住露出鄙視的表情。
“好,說得好!”老爸稱讚道,“你的這些話要是被天明阿公聽到了,他肯定會大大的誇獎你一番的。”又感慨道,“如果現在社會上多一些像你這樣的有誌青年就好了。”
閑話少敘,我得知家人平安無事後,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老爸告訴我們他決定今晚趁沒人注意時去上訪,為全縣人民討回一個公道,還讓我們今晚離開太平縣,永遠不要再回來。“我知道你們不願離開這裏,我們也舍不得你們啊,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你們多留在這裏一天就多一分危險。”老爸沉重的說道。我們想想也有道理,於是含淚答應了。“哥,你走了以後還會回來嗎?”妹妹兩眼淚汪汪的問道。我心一疼,點點頭,把她攬在懷裏堅定地說道:
“會。哥答應你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