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之水忽然回流,將黑龍潭水倒抽了回去,掀起巨大的激白色洪流,聲勢浩大的水汽直漫天際,一方小舟隨著快速旋轉而上的漩渦,出現在潭水中央,像一片在懸在急流之上的單薄葉子。
紅衣瀲灩,媚娘抬起臉,久久的看了一眼燦爛的陽光,又輕輕低下頭去,烏亮柔順的發絲重新披散回臉前,隱去了麵容,隨著小船沉入水底。
竹林清幽,晚風徐徐而來,妙歌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
大家都在,但是很安靜。七彩透明的流光籌在白澤的手中發出憤怒的殷紅色光芒,如同有血液在杯壁上流動。白澤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但是眉宇之間卻多了一份肅殺之氣。
妙歌靜靜的聽著。師兄偶爾傳來的歎息,白毛輕聲的嗚咽,還有梁兒的石子一次又一次劃過水麵的聲音。
這一覺,就讓自己安安靜靜的睡吧。妙歌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周圍的人,用一張如此蒼老的臉。
當看到媚娘的那一刻,妙歌就明白了。
從前的妙歌最愛惜自己的容顏,白毛突然結下契約的時候,還曾慌慌張張的拉著秋澈進屋去找契約的印記。可是這次,妙歌的心中卻空蕩蕩的,沒有多麼的痛苦,也沒有多麼的不甘心。看著自己滿是褶皺的雙手,隻是衝著白澤笑了笑,心中甚至有些滿足。
失去過秋澈,失去過南望,失去過香櫞,這次自己終於保護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原來,容顏真的沒有想象的那麼重要。
隻是,現在自己這副樣子,該如何再去麵對白澤?妙歌的睫毛抖動,滿是溝壑的皮膚上,一顆淚水輕輕的滑落下來。
這一夜白澤沒有離開,和嶽倫泱一坐一立,靜靜的看著這方瘦湖。
清晨終於還是來了,妙歌安靜的坐在妝台前,將頭發都披散開,梳理著銀白色的發絲。
白毛淚光閃閃,蹲在鏡子的旁邊。捧著妙歌最喜歡帶的一朵桃粉色珠花。
“今天不帶這個了。”妙歌笑了笑,換了一身紅色的錦袍,“我現在終於知道秋澈為什麼最喜歡穿大紅色的衣服。”妙歌將一根紅色的發帶輕輕束在了靠近發梢的位置,任由銀白色的發絲隨意的垂在鮮紅的衣裳上。上次和梁兒一起逛長安城,一眼就看中了這件衣服,心想著如果有一天,能有機會送給秋澈就好了。沒想到今天卻穿在了自己身上。
果然白色和紅色最搭了。
白毛聽妙歌這麼說,更加傷心了,放下珠花,大聲的醒著鼻子。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子也挺好,特和藹。”彌若打著哈欠也跳上了桌子。
還沒等妙歌反應過來,白毛噌的一下就撲了過去,直接給彌若撞下了桌子,兩隻小獸瞬間糾纏在一起,咬的對方脖子上都是口水。
妙歌蹲下身,將兩人拉開了“多虧我隻是麵容老了,要是我這身子骨也老了,還真不知道該拿你們怎麼辦了。”
白毛嘴裏呸呸的吐出一嘴的狗毛,“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彌若也吐了一口毛,“我說的是實話啊!”
還在白毛和彌若糾纏不休的時候,梁兒進來了。
妙歌,白毛甚至是彌若都愣住了。
眉眼雖沒有特別大的變化,但是整個人卻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