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9日午夜一點。雨。
這雨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淅淅瀝瀝,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個乞丐蜷縮在街口,這雨下得他睡意全無,雖然是大夏天,但是濃重的濕氣令他渾身不自在,關節炎也開始複發,而且他的席子也潮潮的,一躺下去,皮膚就跟席子粘在一起,他覺得很髒很難受。
這是一個愛幹淨愛清爽的乞丐,仿佛第一次過著餐風宿露的生活,這樣的日子令他很不自在。
而事實上,他在外頭漂泊了很多個年頭,但是,他經常有一種無法忍受的感覺,特別是這樣的日子裏,他覺得死了遠比這樣毫無意義地活著好,可是,他覺得那些庸碌的人們,也活得毫無意義,或者也不比他有意義多少,況且,不幹這行,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這麼想著,過著,最終還是繼續過著他的乞丐生活。
很多人都是這樣,極度討厭著自己的生活,但最終還是向生活妥協。
自從這個乞丐在一個深夜目睹著一個女人跳著狂熱的舞蹈倒下,再也沒有站起來後,他對每一個在深夜裏出現的女人都極為關注。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在午夜獨自出現的女人,穿著一件很長很長的裙子,長得快要拖到地麵了,這個女人的裙擺一定是弄濕了,並沾著肮髒的地水。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舞死的女人。
這樣的雨天,穿著這麼長的裙子,在這樣的午夜出現,一定會有著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他想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在這麼冷僻的街口出現,這樣的衣著,這樣的時間。
如果她遭到搶劫什麼的,說不定他還可以幫一把。
想到這裏,他不由摸了摸褲兜裏硬邦邦的家夥。
那個女孩可能剛從出租車上下來,手裏提著一個用布裹得很嚴實的箱子,看樣子有點沉。女孩有點兒小氣喘,但是並不影響她走路的速度。他感覺她不是走,而是像風一樣地飄了過去,一點兒不影響她風姿綽約的樣子。
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麵,有幾次,他覺得她放慢了腳步,似乎已經覺察到有人跟在她後麵,但她還是依舊往前走,仿佛她並沒把跟蹤者放在心上。
女孩站在一個廢舊的倉庫前停了下來。這時候,她向後望了望,乞丐趕緊隱於暗處,他聽到她敲門,一下,兩下,三下。
這時,她推了下門,進去了。
裏麵有一盞沾滿灰塵與蜘蛛網的白熾燈在亮著,散發著昏黃慵靡的光,像一個睡不醒的老嫗半晗著濁黃的老眼。
裏麵有一些廢舊的紙箱與破缺的塑料盒,像個廢品收購站。這個女孩來這個廢品屋裏幹什麼呢?乞丐有點納悶。
這時,他聽到女孩在喊,“人呢,給我出來,東西我已經帶過來了。”
東西?難道是毒品交易?怪不得這麼詭秘。
這時,隻見裏麵有一扇門吱呀一聲開了,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這裏還有個小門。隻見從裏麵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矮胖,手裏提著一個公文包,女的瘦高,一身黑,樣子很利落。
黑衣女人說,“好,我們開始驗貨。”
隻見男人打開公文包,好家夥,竟然是滿滿的一箱人民幣,而長裙女孩也很利落地掀開了那箱子的布——蒼天,竟然是一個人頭!一個鎖在籠子裏的人頭!
黑衣女人走近看了看,點了點頭,然後雙方開始換貨。
這時,女孩說,“稍等,別給我耍花樣,我朋友在門口,如果你們失信於我敢對我下手,他也會對你不客氣,他手上的家夥不是吃軟飯的。”
那一男一女似乎愣了一下,彼此使了個眼色,沒有做出什麼動作來。
然後女孩依舊風姿綽約地從那個倉庫裏飄了出來,這時乞丐已癱軟在門口邊上的暗處,褲子濕了一大片。
他看著女孩從他的旁邊走過去,企求上帝千萬千萬別讓她回頭,他不想讓這個可怕的女孩發現他,他怕她像摘西瓜那樣摘掉他的頭顱,然後掛在籠子裏當標本,無聊的時候推著那籠子甩過來甩過去,或在上麵畫幾個記號。
但是,他越是害怕,事情就越會出現,那個女孩突然回過了頭,衝著他嫣然一笑。
“謝謝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