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票的作廢,在國家掀起軒然大波,聖上為安撫民眾,大刀闊斧改革,先是寫了篇萬字罪己詔,接著又處理了無數“銀票務”的大小官員,這一舉動,反而成為了史書上一記千古佳話。
闊別兩年,銀票務變成了票引務,朝廷重新開始發行,兩年前的變故似被深深埋進地下,很少有人再提起,京城依舊繁華,富家子弟日日紙醉金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受那次波及的人何止千萬,有幸挺過來的人對“銀票”簡直恨之入骨,無人願意去兌換票引。
但國家的一切都掌握在朝廷手裏,自然有人願意為聖上分擔困擾,一些新政策的出爐,不過是那些人碰碰嘴皮子的事。
程聞人氣呼呼地走進來,兩年間的走南闖北,讓他迅速成熟起來,但在白鑫麵前,總是能不經意流露出些許任性,他坐下後先喝了口下人奉上的水,然後不等白鑫問,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票引票引,難怪是個‘引’字,往後沒有票引,這貨物哪裏都去不得,市舶司也好,轉運司也好,一律隻認票引上的官印,就差明白告訴你,不兌換票引,不能經商了!”
對於這結果,白鑫早想到了,那政府又不是傻的,豈會不想辦法消除商人的抵抗?民永遠鬥不過官。
白鑫走過去勸道:“你往好處想,這次聖上大力變革,且又是票引務第一次發行,定不會再像之前似的如此泛濫,否則朝廷日後哪還有信用可言?”
程聞人哼了一聲,“早就沒信用了。”
白鑫知他隻是發發牢騷,隔了會,他坐不住了,站起來就往外走,“不行,我得去票引務先看看。”
兩年的時間,讓白鑫的“天香堂”徹底在京城站穩了腳,也讓大哥曆練成了合格掌櫃。白大郎不像別人似的油嘴滑舌,遊刃有餘中仍保留一份憨厚,讓上門的客人都十分隨意。
白鑫專心在家調製起香品,做著喜歡的事,看著喜歡的人,再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了。
曹氏每每想起就恍如置身夢中,三年前,她還是鄉下死了丈夫的寡婦,仰仗婆家,挨打挨罵也不敢流露出一絲抱怨,這一晃,她成了在家享福的老夫人,含飴弄孫,有人伺候。
“狗子,來給奶奶背《三字經》。”滿娘抱著狗子,獻寶似的走來。
狗子扭了扭,掙紮下來,站在地上,背起小手,圓圓的小臉抬的高高的,甕聲甕氣背了起來。
曹氏和滿娘光聽著都覺得困難,狗子卻連個停頓都沒有,倆人聽後笑道合不攏嘴,曹氏更是抱過狗子狠狠親了一口,“奶奶的小心肝啊,好好讀書,考個狀元回來,光耀門楣。”
“娘,剛才大姑家的來人送信,說他們下午就來。”
曹氏連說了三個好字,狗子眼中放光,忙纏著自己的母親問,期待地問:“是小弟弟小妹妹要來了嗎?”
滿娘彎下腰將他抱起來,“是是是,你姑姑、姑父帶著他們要回來了,還要住上幾天呢。”
“太好了!我要找弟弟,找妹妹。”
曹氏自椅子上站起來,麵帶喜色,“快快快,讓韓巧上街買些雞鴨魚回來,再買條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