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走進病區時,邵莊的媳婦迎了上來,她對邵康說,她大哥昨晚就昏迷了好幾次,今天早上到現在已經搶救了三次了,醫生早已下了病危通知,可他還是一直在那裏挺著,就是想等你們來。他不想走的時候留下什麼遺憾,好像要告訴你們什麼事情似的。她看了看後麵的任重,任重也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問候,他們走進病房時,看到他全身插著管子,才六十多歲的人,躺在床上,要是蓋上被單,完全會看不出來這裏躺了一個人,太瘦了,瘦得都皮包骨頭了,邵莊媳婦上去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麼?隻見他不停地輕輕點著頭。
“我大哥說,他想和你們談談,我先出去了。”邵莊的媳婦出去之前,拿開了他大哥嘴邊的氧氣罩。老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來了,我一直在等著你們,剛才有人來想帶我走,我對他說,等一會,等我把這件事情了了,就會跟你們走的。他們可憐我,就讓我一直等著你們。”
老頭斷斷續續地說著話,邵康,白俊峰和劉清揚站在一邊,慢慢以聽著。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們,特別是你們的大哥,我的好領導劉小峰,當年我一心想爬到局長的位子,那時候小邵你還隻是一個主任吧!你也知道當時局裏兩個副局長,一個我,一個另外一個人,都想爭局長的位置,可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害劉局長的意思。真的沒有,他是個好領導,我們都佩服他,也怕他。當時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邵莊,隻是想請他在領導麵前多多幫忙,你們也知道,他當時是********的秘書,能說得上話,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能那麼幹,記得有一次,他告訴我,說我這次當局長是鐵板訂釘的事情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早晚你就知道了,我當時以為他真有那麼大的能量,也沒有管。
直到有一天,市裏來人調查劉局,說是接到了舉報信,說劉局貪汙。當然我們都不相信,你說劉局貪汙,打死我們都不相信,可沒辦法,市委調查組還是來人了,把劉局帶去問話,那個時候,我也清楚了,這封信肯定是邵莊找人偽造的,可我不能說,都是讓那個局長的位子給鬧的。我也以為這封信肯定起不了什麼大作用,畢竟這是沒有影的事情,再說當時劉局長的清政廉潔,全局誰不知道。
當時我們都被工作組叫去問話,我承認當時我確實想說劉局長的壞話,可我沒有說,我隻是說他平時的工作方法不對。有點簡單粗暴,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工作組一來說對劉局長下了結論,我們也隻能隨他們的意思走。最後調查組走了,我給邵莊打電話,問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說不用我管。我也就沒說什麼?
可又過了幾天,說了又接到了一封調查信,說劉局長有男女作風方麵的問題,這就更不可能了。還說是我們局裏的人檢舉的,說他貪汙我們都不相信,可說他作風有問題,這我們就更不相信了,可局裏的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這也不由得我們不相信。你們都經曆過那個年代,貪汙,生活作風問題,就可以把一個領導,好領導打得爬不起來的。
那個時候,另外一個副局長實在看不過眼了,說了幾句,小邵,當時你也在局裏,這些事情你比我清楚,那個副局長還不是被撤了職,調到偏僻的下麵縣城去當局長,說是當局長還不是明升暗降嗎?我當時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我沒有想到上麵的能量那麼大,這樣無中生有的故事都編得出來,我害怕如果我再出頭,我的下場可以和那個副局長一樣,所以我就選擇了沉默。劉局長從那天被他們請去談話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最後他們又羅織了幾項罪名,劉局長就那樣被關了起來。
雖然我最後被調到了另外一個區當區長,我想當時也是邵莊考慮如果讓我當局長,下麵可能有些不服。畢竟你當局長比我當局長有威信。這件事情,我最後思來想去,都感覺自己對不起劉局,我也曾想過去看他,可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我又能怎麼說。最後聽說他的家人因為這件事情,都離開了。我真是後悔,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勇氣把事實說出來,一個位置真的很重要嗎?比起劉局長的清白和聲譽,自由,這點真的不重要了。
現在老天也在懲罰我,讓我一直躺在病床上,最後我曾經找人查找當年誣陷劉局長的那些材料,可不知道為什麼?使終找不到那兩封誣陷信。也不找當年調查的詳細資料了,為什麼?沒有人能說得清楚。現在我快要死了,我想在見上帝之前,把自己想說的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如果你們以後找到劉局長的兒子時,請代我向他道歉,請求他的原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突然大口地喘著氣,一個早已病入膏肓的病人,斷斷續續說了這麼多話,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的。
“原諒,你要我原諒你,不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要不是你,我不會沒了爸爸,也不會和媽媽被人追著要逃亡。要不是你,我就不是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連自己的姓氏都不屬於自己。都是因為你。”
劉清揚在邵康和白俊峰後麵喊著,他們倆人同時轉過了身子,看到了那個早已淚流滿麵的劉清揚,白俊峰知道今天他帶他來對了,這也證明了他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