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終究銘刻了痕跡。即使最後隻剩一個玩笑，也是美好。妖孽的兩個唇角拚命翹起，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用盡全力地向上提著。提著。
“我，”妖孽拍拍自己的頭，“我的樹，”拍拍小樹的頭，指著未亡人先生，“還有未亡人先生都是大象。而大象們要去那座漂流之城——海洋之歌。”
小樹的魔方消失了。未亡人先生、妖孽和小樹也消失了。隻留下一片暮色中的沙灘，注定要被潮水撫平的腳印，和一堆五光十色的貝殼。
……
在未亡人先生的帶領下，兜兜轉轉，三人的站在了一座不起眼的紀念碑前。這座紀念碑被鮮花包圍著，前麵閃爍著點點祈福的燭光。
“謹以此城——海洋之歌，獻給……空花和未出世的孩子……以及所有熱愛生命的人們。生命如朝露，愛卻永恒。我愛你們。海洋之歌四季輪轉——
四個季節把一年的時間填滿，
人的心靈也包含著四個季節。
在他朝氣蓬勃的春天，一瞬間，
清晰的俊賞吸收了美的一切。
在他的夏天，他愛把年輕思想
在春天裏采的花蜜反複品味，
細細欣賞那蜜汁的甘甜芳香，
乘著這高遠的冥想衝天而飛。
他心靈的秋天有如小灣安謐，
這時他心滿意足地收攏翅膀，
懶看著霧色；賞心悅目的萬事
象小河淌過門前，不在他心上。
他也有麵目全非的蒼白冬天，
除非他走在自然的死亡之前。①
——我愛你們。但願我的愛永存……空花和未出世的孩子……以及所有熱愛生命的人們心中，永存海洋之歌。即使有一天我在冬天裏消亡。1915年仲夏。”未亡人先生和妖孽把頭湊到了海洋之歌的城市紀念碑上，還是不能識別出被惡意破壞的字跡。而小樹牽著妖孽的手，迷醉於海洋之歌的霓虹，和城市上空的巨鳥。穿過霓虹和巨鳥，星光璀璨。
“這是締造者之碑。如上是締造海洋之歌的偉大科學家的親筆留言。”未亡人先生凝視紀念碑，廢然長歎。
“海洋之歌的締造者是一個父親，一個睿智的父親，但，是誰破壞了締造者的留言？”妖孽想不通誰會忍心毀壞如此的鬼斧神工。
未亡人先生喃喃自語：“空花和未出世的孩子……1915年仲夏……”眉頭緊皺，皺痕就像一道閃電，一道穿破迷霧的閃電，未亡人先生過了許久才對妖孽說，“我想我知道破壞者是誰了。”
“是誰？！”
“隻要在尼德世界，我們終究會遇到他。我實在不想在海洋之歌提及他。”未亡人先生搖了搖頭。
“空花夫人和締造者的孩子真幸福，”妖孽滿眼小星星。
“再偉大的愛不能被理解，終究是夢幻空花……”
“海洋之歌原來真的會唱歌，而且是自身在唱歌，”妖孽打斷了未亡人先生的言論，和還沒用發出的歎息，“我聆聽到的秋的味道，原來就是秋天的海洋之歌，真想知道春天、夏天、冬天的海洋之歌是什麼樣的？未亡人先生你不想知道，海洋之歌是怎麼歌唱的？如此龐大的一座城邦怎麼在大海上漂流？又是如何抵抗風浪？”
“我們都非常想知道。”未亡人先生竟然像妖孽一樣扯起了唇角。
“我們？！”妖孽有些疑惑。顯然未亡人先生所說的“我們”，沒有包括自己和小樹。
“對，我們。我和我所愛的人。我是她們的眼。我是我們的眼。”未亡人先生點了點頭，邁開步子，開始了在海洋之歌的漫遊和探索。
①：濟慈《人生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