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麵色一正,“傳胡太醫入內。”隨即於榻炕一側正襟危坐,麵色肅然了許多。
胡太醫得皇上傳詔,恭身入內依禮向皇上及青霜問安。
“胡太醫,你來的正是時候,本宮近日得胡太醫庇護,龍嗣雖有坎坷倒還無礙。適才本宮己向皇上回稟,還請胡太醫向皇上證明本宮所言不虛。”青霜雙唇微抿對胡太醫淡聲言道,眸子裏滿是鼓勵的神色。
“呃...”胡太醫沉默少許,麵色微露怯意的看了青霜一眼,“婕妤娘娘,您言重了。微臣得皇令照看皇嗣,平日裏的問診扶脈原本就屬本份,何來庇護一說...”
言畢,胡太醫聲音越發低弱,卻不再繼續言語,好似有所忌憚一般。
皇上不解的回頭看了看青霜,青霜臉色也微微一變,略急的言道,“胡太醫,你不必心懷顧慮,你隻需向皇上稟明你所知曉的事實,以及為何本宮自入居清華殿後,你便全力為本宮固胎之事罷了。”
“這...”胡太醫聞言更是猶豫再三的吱唔著不願開口,正在糾結之時,寢宮外傳來李貴妃清朗的笑聲,“辰婕妤孕期己至後期,胡太醫卻繼續為辰婕妤安胎,乃是本宮的主意。”
說話間,李貴妃身著彩鳳碧霞錦羅衫,頭偑金絲碧血釵,笑吟吟的進入房內,對皇上微微一福後,極隨意的行到榻炕對麵的紅木仙人靠上穩穩坐下,身型端正的言道,“清華殿雖然僻靜,卻終歸乃淑妃的舊居,況且此地前後失了數條人命,難保不染沾晦澀之氣,縱然婕妤不介意,本宮卻擔心皇嗣安然。因此特意命胡太醫不可怠慢固胎,需得全力護的皇子安然誕下方可。”
說完,李貴妃雙眸含笑的看了青霜高聳的腹部一眼,很是頎慰的言道,“此時看來,辰婕妤龍胎無恙,看來是胡太醫固胎有方,本宮便安心了。皇上您就放心的候著皇兒出世吧。”
事態急轉,李貴妃不請自來,並且道出這樣一番話語,青霜心裏頓時升起一陣不詳,轉而看向胡太醫,隻見其頜首不語,儼然一副默認李貴妃說法的模樣,青霜更感事態並未向著自己預見的方向發展,但事己至此,青霜猶自不甘的對胡太醫呼道,“胡太醫,你無話可說嗎?”
胡太醫聞言猛的一驚,麵露惶恐之色,仍舊未曾開言。
李貴妃對胡太醫言道,“胡太醫,本宮命你護胎一事,你做的極好。隻是不想此舉卻讓辰婕妤誤會,今日皇上在此,你索性當著皇上的麵兒說說清楚,可不要讓皇上也心生誤會才是。”
此時寢宮內,明麵兒上一片祥和齊樂融融,但暗地裏卻是波譎雲湧,皇上被明麵所惑,自然不能感知各人心底裏的詭異思緒,“嗬嗬,偑柔有心了,難為偑柔一心為皇嗣著想,即使霜兒入住清華殿遠離六宮,你卻一心掛記著霜兒的安危,後宮有偑柔打理,朕甚是放心。”
皇上出言讚許,胡太醫終於順著李貴妃的話開口言道,“皇上所言甚是,貴妃娘娘對皇嗣甚為關心,時常叮囑微臣定要全力護得辰婕妤母子安然。貴妃娘娘說,辰婕妤願意入住清華殿乃不得以之舉,雖然看似毫不介意清華殿的往事,但辰婕妤卻終究乃弱質纖纖的女子,心中豈會全無懼意。為免辰婕妤因心有懼意,有損於龍嗣康健,特意命微臣一定不遺餘力的替辰婕妤安胎,不得有絲毫怠慢。因此微臣才會在辰婕妤產期己近之時,仍舊並未停下安胎之舉。”
胡太醫一席話說的滔滔不絕,並不象臨時被逼所言,反倒象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般,青霜怒從中來,對胡太醫低聲喝道,“胡太醫,你,你日前並非如此對本宮言語,你怎敢欺君...”
胡太醫見青霜微怒,餘光與李貴妃暗中交彙,露出一絲極隱晦的笑意,隨而神色慎重的對青霜跪下,伏身在地重重的連磕三個響頭,神情凝重的言道,“辰婕妤娘娘,微臣求您懸崖勒馬!貴妃娘娘如此厚待於您,您怎能暗傷貴妃娘娘。微臣近日輾轉難眠,微臣在宮中從醫多年,深知貴妃娘娘乃大善之人,微臣實在不敢苟同辰婕妤,陷貴妃娘娘於不義啊,在此,微臣懇請辰婕妤娘娘迷途知返,萬不可一錯再錯了!”
“什麼,胡太醫你說什麼!”青霜一震,胡太醫如此言語,不僅擺明了依附李貴妃的立場,並且順勢替青霜設下了嚴嚴實實的圈套,將青霜牢牢的束縛於間,能想出如此卑鄙手段之人,舍李貴妃還有何人!
皇上聞言神色冷淡的看了青霜一眼,對胡太醫言道,“胡太醫平身,究竟何事向朕細細道來。”
胡太醫起身頜首應話,“回皇上,辰婕妤不知在何處尋來,被藏紅花及麝香濃汁浸泡過的床板,聲稱是在清華殿內的床榻上發現。並要微臣出麵指證,此床板乃貴妃娘娘暗中擺放用以加害辰婕妤。微臣最初並敢應承,可是辰婕妤卻以微臣一直替她列固胎方子為由,稱微臣定然知道此事,否則怎會暗中替她護胎。償若微臣不肯出麵指證,辰婕妤便會在皇上跟前舉證微臣欺君。微臣驚駭不己,一時不知當如何應對,隻得唯心的應了下來。畢竟微臣固胎乃是事實,可是固胎的理由卻並非因為那浸藥的床板而為,而是因貴妃娘娘對辰婕妤的關懷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