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昌走上前去拍了一下劉三卯的腦袋,笑道:“好小子,沒給你們杜軍門丟臉,老子就喜歡你這樣的兵痞子。我想把你要過來跟著老子幹,怎麼樣?我們可是玄衣衛啊。”劉三卯一愣,玄衣衛是皇帝的親衛,地位高,軍餉更高,他當然願去。不過卻是不便明著答應,於是,朗聲回答道:“謝謝大人器重。回楊大人,隻要殺敵立功,在哪裏都行。”
楊洪昌滿意地點點頭,掏出那枚已經被胡六兒打得有些變形的龍月令,對著那名徽軍的伍長晃了晃,喝道:“你回去告訴夏大人,小侯爺有令,讓他收攏士卒,退出天師堡,然後立刻來見小侯爺。”
那名伍長明顯不知道所謂的小侯爺是神馬玩意,不過一看楊洪昌的那副派頭,就知道這人不是個好鱉。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他們放縱士兵屠城,固然有搶功勞的意思,更重要的是經過這一陣子的廝殺,徽軍的士卒死傷嚴重,他們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那伍長看了一眼楊洪昌手中的龍月令,當下也不回話,轉身便走。
過了一會,陳寶玉坐著擔架過來了,楊洪昌低聲將夏大海縱兵屠城,意圖搶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訴了他。陳寶玉臉色一沉,喘息了幾口,方才說道:“去夏大海……的營帳。”楊洪昌一揮手,玄衣衛便小心翼翼地抬著陳寶玉向天師堡的東門行去。
這一路上,他們遇上了幾隊收攏的徽軍,隻見他們身上鮮血淋淋,有的手裏還提著正在滴血的人頭。而不算寬闊的街道上,布滿了難民和雙方士卒的屍體。陳寶玉的臉色不由得越來越難看,就在這時,隻聽前方的一名玄衣衛報道:“稟報少軍侯,徽州行營指揮使夏大海求見。”
陳寶玉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讓他過來。”不一會,一身戎裝的夏大海帶著幾名親兵走了過來。他看到陳寶玉坐在擔架上,臉色慘白,氣息萎靡,也是吃了一驚,急忙搶上前來,躬身行禮,說道:“末將該死,不知小侯爺竟然親臨戰陣,都怪下官保護不周,致使小侯爺身受重傷,末將甘領罪責。”
夏大海說的是實話,他連偷襲都沒有想到,又怎麼會想到陳寶玉會親自出馬?陳寶玉揮揮手,示意夏大海不要多禮,然後才說道:“這是我一意孤行,與夏軍門無關。隻是夏軍門,請你快下令收兵,不要再屠城了。”
那夏大海雖然桀驁不馴,卻也不是不看眉高眼低的人,一見陳寶玉傷的不輕,這一顆心就揪了起來。李乾坤給他的信上說的清楚,讓他小心保護陳寶玉,哪成想這位少爺竟然會親臨火線,上陣搏殺?居然還傷成這般模樣。他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說道:“下官剛才一接到小侯爺的訓令,就命令各部軍官收攏士卒。隻是這一陣子徽州行營陣亡的將士甚多,大夥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所以才忍不住拿平民泄憤,還請小侯爺原諒下官失職。,”
陳寶玉聽他說的在情在理,也不好深究。他也知道夏大海心中的怨氣,夏大海猛攻了這麼長時間,眼看就要拿下天師堡了,最後卻功敗垂成。被別人得了頭功,心裏自然堵得慌。
就在這時,宇瓊忽然一聲驚呼,指著不遠處的朝街的一座院門說道:“公子,您看那裏。”陳寶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名少婦斜倚著門框,坐在地上,胸前被鮮血染得通紅,她的腿邊,是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被官軍在青石壘的台階上被摔得腦漿迸裂。
陳寶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人間慘劇,隻覺得心中一陣悸動,剛剛平複下來的氣息頓時紊亂了起來。不由得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順著嘴角湧了出來。
宇瓊和白無瑕同時大驚失色,隻嚇得花容慘淡。連忙雙雙架住陳寶玉的胳臂。白無瑕有些惱怒地瞪了宇瓊一眼,心說:你閑著沒事讓寶玉哥哥看那個幹什麼。宇瓊低下頭避開白無瑕的目光,掏出手帕將陳寶玉嘴角的鮮血擦拭幹淨,說道:“公子,您是累的狠了,躺下閉上眼睛歇一會吧。”
白無瑕心中想的和宇瓊大不一樣。她和胡六兒有殺母的大仇,如今又有傷夫的新恨,雖然胡六兒已經伏誅,可這些跟著他鬧事的亂民卻是一樣的該死。所以,她並不在乎這天師堡裏的男女老幼全部死個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