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9(2 / 2)

同一張臉,同一副身軀,卻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厭惡。阿九又驚又怕,需要用盡全力才能穩住聲音不發抖,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切齒道:“你若敢碰我半根頭發,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

“一輩子?”他低低地重複,語調之中透出幾分不加掩飾的自嘲,“如果能恨我一輩子,也算是將我放在心上了吧。”

恐懼如潮浪一般襲上心頭,她嚇壞了,眸子驚愕地瞪大,聲音幾近哀求了,“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放開我,放開我好不好……”

他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眸子對上她帶著水汽的眼,神色困惑,“我為什麼要放開你?今日你我大婚,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拜天地安誓言,洞房花燭天經地義。”他的指觸到了她豐盈的胸|乳,微微一笑:“小九,你忘了麼?你下花輿的時候還說覺得圓滿,你很開心,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錯了,全都錯了!阿九渾身發抖,咬著下唇道:“話是對謝景臣說的,是謝景臣,不是你,今日與我大婚的是謝景臣,不是你!”

他眼底的冰涼冷冽如霜,冷笑道:“謝景臣就是我,我就是謝景臣。”

胃裏忽然劇烈地收縮,她麵色大變,猛地捂住嘴幹嘔起來,瘦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抖如秋風中的落葉。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打量她,目光冰涼,沉吟了半晌才道:“你還懷了他的孩子。”

淡漠的口吻,卻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阿九心頭一沉,忽然抬起頭來看他,雙腿蜷起來護住腹部,麵上寫滿了戒備和驚惶:“……你想幹什麼?”

他沉默了一陣,忽然伸手撫上她光裸平坦的小腹。她嚇了一跳,雙手出於本能地反抗推拒,他略皺眉,單手鉗了她的手腕舉過頭頂,目含嚴霜:“別動,乖乖聽我的話,否則我殺了他。”

拿孩子來威脅母親,天底下沒有比這更頂用的招數了。阿九眼中震驚與憤怒相交織,仿佛心頭也在天人交戰。可是不消半會兒便又平靜下來,身子放鬆了,頭往一旁別過去,臉上帶著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

拿一個還未成形的嬰孩來要挾人,這手段的確卑劣得有些下作,可是他別無他法了。愛情很多時候使人盲目,使人瘋癲,他愛上她,像中了無藥可解的毒。過去的那麼多年,他大部分時候都處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可是她出現了,一道光照進了暗無天日的深淵,催生了他太多的念頭與欲望。

他想要取代謝景臣,想要堂堂正正活在太陽底下,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他想起相府初見,想起花燈節她來拉他的手,那樣溫暖,嚐過一次就再也割舍不下。然而造化弄人,他當初的救命之恩和夜潛皇宮,居然是替他人做了嫁衣。他讓一個不會愛的人懂得了什麼是愛,可她愛上的卻是別人。

他的目光落在她灰暗的麵容上,從眉宇到下巴,一絲不落地細細打量,忽然道:“謝景臣有什麼好,你為什麼對他情有獨鍾?”

真是個滑稽的問題。阿九冷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看他,眼神裏夾雜一絲輕蔑,反問道:“我有什麼好,你為什麼對我情有獨鍾?”

“……”

窗外的月亮被雲層掩蓋了,喁喁的人聲也逐漸趨於平靜。四周很靜,安靜得連一絲風也沒有,一室死寂中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輕淺而規律,居然有種難以言喻的靜好。

他複雜地望著她,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她卻漸漸失了耐心,別過頭望向窗外,壓抑著寒聲道:“你不就是想要我麼?做你想做的吧。我欠你的救命之恩,今夜一氣兒了結清楚,從此兩不相幹。”

胸腔的地方隱隱脹痛,她的話像無形的利刃,一刀刀都往人心口上招呼。他被她千刀萬剮,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沉聲道:“話是你說的,可收不回去了。”

他鬆開了鉗製她的手,徐徐撫上她纖細的小腿。不得不說,她的確很有魅惑男人的資本,肌膚白皙,豐臀細腰,足以令世上任何男人卸下防備為之沉淪。

細碎的吻印上她的頸窩,她口裏溢出一聲婉轉妖媚的低吟,感受到他的薄唇唇微張,輕輕咬了上去。

就是這個時候。

阿九凜眸,兩指在男人後頸的穴位上重重一摁,他的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下一瞬身子一軟,靠在她肩上沉沉睡了過去。

“……”她長舒一口氣,眸子怔怔地望著頭頂,右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好好睡一覺,沒事的,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