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細細的說說罷,左右這些個人兒本宮都是沒聽過得,倒不如一次認個全,日後也好提起一嘴來。”
四殿下的聲音很輕柔,也很軟,叫人聽著舒服的緊,不像是旁的主子一般囂張潑辣,那老嬤子都是覺得寬慰了許多。
似乎是原本的畏懼都少了些,便是問道:“四殿下想聽,奴婢便是仔細想想,不過,卻也記不得太多了。”
卻聽見四殿下在床榻上淡淡的笑了笑:“那麼多人那麼多事兒,本宮難不成還能都聽一遍,你便是從本宮出生前後仔細說一說吧。”
那老嬤子全然沒有意識到安想蓉話裏的意思,轉了兩圈兒,便是一拍大腿:“四殿下出生前,可是正趕上新皇登基,普天同慶呐,不過,奴婢可是記得,那段時間,卻是進去了不少的人兒呢。”
頓了頓,那老嬤子竟是陷入了回憶一般。
“奴婢以前也是個貼身伺候的丫鬟,不過是伺候個不受寵的姨娘的,新皇登基之後,自然少不了後宮的那一幫女人的爭奪戰去,奴婢當時伺候的主子性子軟弱得很,才是幾天的時候,就被人給清理出去了,奴婢也就是跟著那主子,才流落到了這等田地。”
那老嬤子說著,又是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遲疑了一下,說道:“我那主子似乎後來也去了富麓宮,但是富麓宮裏的人也多,有道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那地方連窮山惡水都比不上,去的人兒一個跟著一個,都是死得快的,現在活下來的,也應該就剩下了一個當時的淑妃了。”
“哦?這淑妃倒是活的聽長久的。”
好容易聽見了個人兒,那時候拿老嬤子就是說這,隻剩下一個活著的了,應該就是這老嬤嬤口裏麵所說的淑妃了。
淑妃。
聽這個名頭便是懂,當時應該也是個受寵的,一般的罪責應當也是不能叫她入了這破敗的地方的,在富麓宮孤獨終老,又是受人欺淩。
“唉,說是活著,還不如早些去死了罷。”
大抵是因為那淑妃現在是個這麼個落魄的姿態來,那老嬤嬤也是沒有什麼顧忌,話說出來,便是透著幾分悲憤來:“淑妃原本是個驕躁的性子,隻是因的家中甚是驕縱,又是有幾分本事,便是個眼高於頂的,雖說的罪過不少人,但是好歹也還算是個心善,不曾做出什麼心狠手辣之事。”
“倒是那——”說道這裏,那老嬤嬤有些遲疑來,才是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竟是噗通一聲跪下來,兩個巴掌狠狠地落到自己的臉上:“四殿下,四殿下莫要怪罪奴婢,奴婢是個嘴碎的,竟是胡說八道了這麼多,四殿下便當作老奴是自己沒了個方寸了!”
“嬤嬤惦記太多。”
晴兒此時早就出去了,她雖說不懂四殿下為什麼要打聽這些,但是她也算是個聰明的丫鬟,懂在什麼時候,離著四殿下遠一些,省的觸了四殿下的黴頭。
卻是聽著一些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砸在地上,那老嬤嬤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袋子銀兩,那袋子是沒有封口的,便是能瞧見裏頭的東西。
白花花的銀子。
這些銀子,足夠她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出去安穩的度過晚年了,就算是在皇宮裏,也能上下打點很多,叫她的日子好過很多很多。
可是——這錢來得容易,若是沒有命花,可怎麼辦?
“嬤嬤不必擔心這些有的沒的,過幾日待到本宮的大好日子,便是一道兒帶著嬤嬤出去養老了,省的留了這宮裏,還沒日沒夜的做活兒,才是勞累了嬤嬤的身子。”
卻是瞧見隱藏在床簾後頭的人兒聲線柔軟的說著,一句話便是將這嬤嬤日後的生路都給奠定下來了。
那嬤嬤遲疑了一瞬間,立刻感恩戴德的磕頭。
她不知道自己這到底做的對不對,但是卻也隻有這一次機會了,她在那兩個方才已經出去了的嬤嬤的眼裏,已經是一個什麼都跟著主子說了的人兒了。
怕是回去了還要守著可憐過日子,說不定還有排擠,若是她能扛著一些,有著些許膽量,倒是能跟這四殿下離著這兒遠遠兒的,這宮裏的日子就是個人吃人人壓人的日子,她老早便是不想呆下去了。
隻要能走,什麼都行。
就是這麼想著,那老嬤子深深地俯下頭去,卻是說得分明:“老奴當時也是不知道太多,隻是新皇登基,德妃娘娘的家族勢力強大,一直都是支持者新皇的,原本,德妃娘娘應當是奪了皇後這位置的,隻可惜,德妃娘娘無子,但是,當時淑妃娘娘卻是有一個龍子。”
淑妃娘娘有一個龍子?
怪不得方才這老嬤子都是不敢說,這般禁忌的話,說出來都是要嚼舌頭的,怕是被別的爪牙聽了,這老嬤子都要被扔出去打個十幾個板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