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雲櫻都興致不高,為了不破壞計劃,她已有七日未見宋尋逸與宋千逸了,每日都是重複著三點一線的路程,將軍府、青山寺、乾元殿。
這日雲櫻照常到了乾元殿陪皇上,皇宮中已被一片陰鬱的氛圍籠罩著,原因是自從有個自稱神醫的人為皇上診病開始,皇上的身子不但未見起色,反而更是每況愈下了,甚至有時一整日隻有一兩個時辰是清醒的,整個乾元殿都被禦林軍嚴密的監守著,宮中的每個人都人心惶惶的,估計隻有一個人心裏是最高興的了,就是皇後。
就在大家都以為皇上怕是挺不過去時,滄瀾五十五年十月二十八日,也就是在宋尋逸為皇上診過病的第八日,宮中傳來了一個喜訊和一個噩耗,喜訊是皇帝龍體康愈,而噩耗是皇後娘娘突然殯天了,雲櫻聽後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而前一日還勝利在望的皇後,怎麼會突然殯天了,沒有多少人知道真相。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而其實...皇後殯天了的前一日,大家都以為沒有希望的皇上卻突然神清氣爽、氣色頗佳的從臥了近一個月的床榻上坐起了身,在那個四十多歲的所謂神醫的男人攙扶下,站到了皇後的麵前,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朕沒死,恐怕要讓皇後失望了...”接著楚鴻鳴便帶著一萬親衛軍,將乾元殿外的禦林軍團團圍住。
皇後驚愕了好一會,險些癱倒在地麵上,氣氛沉謐了好久,柳芳寧才從容不迫、神情自若的跪在了宋宇天的麵前,鎮定的說道:“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罪該萬死,隻是一切都與太子沒有任何關係,一切都是臣妾自己造的孽,還請皇上看在以前臣妾對皇上一心一意的份上,莫要牽連太子,臣妾自會以死謝罪!”說完便重重的扣了三次首。
宋宇天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柳芳寧搖晃著站起身,轉向雲櫻,定定的看了她好久,久到雲櫻都忍不住想為她擦去她額前滲出的鮮血。
“本宮真是小看你了,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竟把本宮贏得這樣慘,若櫻櫻當年肯選俊兒就好了,有楚將軍和櫻櫻扶持在俊兒左右,本宮也不用這般費盡心機,卻撈了個如此下場了,天意呀...”柳芳寧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跪地求饒,隻是那樣雍容華貴的淡笑著,沒有一絲赴死前的恐懼。
不愧是見過世麵,處過高位、經曆過大事的人,如此情況下還能這樣鎮定自若,雲櫻忍不住佩服起她來。
“皇後娘娘,雲櫻本無心參與皇室的爭鬥,隻是不願意看到自己敬愛的舅舅,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才這樣做的,太子哥哥將來定會是個好皇帝的,隻是娘娘用錯了方法來幫他...”
“嗬嗬...”柳芳寧清冷一笑,“是啊,用錯了方法...”忽然她湊近雲櫻的耳邊說道:“你知道,皇上心裏中意誰繼承皇位嗎?”
雲櫻狐疑的看著她的笑靨,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隻是沉默著...
柳芳寧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是三皇子,宋千逸!三皇子肯接受你是正確的,你爹是滄瀾的大將軍,手握一塊兵符呢...不過,韓素素永遠不會贏過本宮的...”
雲櫻雖然不解她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可是她的心裏已被恐慌和不敢置信而占滿...愣愣的回想著柳芳寧的話,‘三皇子肯接受你是正確的,你爹是滄瀾的大將軍,手握一塊兵符呢...’
接著,柳芳寧又重新跪倒在宋宇天麵前,“皇上,臣妾大錯已然鑄成,臣妾肯請皇上,再讓臣妾多活一日,做一日俊兒真正的母親,而非皇後,明日請皇上再賜臣妾一杯毒酒,臣妾在此謝皇上隆恩!”
柳芳寧用她一個人的死,承擔了所有的罪責,沒有留下任何對宋曦俊不利的證據,她雖然死了,宋曦俊的勢力卻沒有損失一絲一毫,一塊兵符在手,朝中重臣的擁戴,他的權勢與地位仍是如日中天,他依然是滄瀾的儲君,東宮的太子,連大病初愈的宋宇天也得看他三分顏麵。
自此,雲櫻才知道,皇後是死得其所,她若不死,宋曦俊定然難逃謀權篡位的罪責,而她卻用自己的死把宋曦俊洗脫的清清白白,這也許就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極端的愛吧。
雲櫻初時雖然惱恨皇後,可此時卻有些佩服起她這種無私的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