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走後，夢鴻皓才返身收拾。電話鈴又響了，夢鴻皓預感到這是妻子，頓生厭惡之嫌。他還沒有從馬聰明給他帶來的陰影和不快中走出來。厭惡一產生，他的傲氣就湧上來了，他故意漫不經心地穿好衣服後才慢條斯理接過了電話。果不然，那頭的話更冷冰冰的了。
“你的女兒想你！你該回家了！你忘記自己還有妻子和女兒嗎？要不要我來提醒你，你的女兒那麼大了，是不是你連她都嫌棄啊？假若你現在還玩得不過癮，想和誰玩就繼續和誰玩吧！你有的是業餘時間！”
一股怒氣湧了上來。他的傲氣加血氣一經妻子碰觸百分之百的要生氣，不生氣象自個兒對不起自個兒似的。但那怒氣一瞬而沒，象往常一樣，他靜一下心，臉上也是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兒，他執拗著抗戰到底似的穩穩質問：“你的業餘時間也不少啊！連來兩次電話，不煩麼？”手一哢，那個電話便摁了！
這回該是妻子狗急跳牆了！他想。
幾年了，他倆就這麼爭來吵去地暗較著勁，誰也不肯認輸的樣子。他幾次發現看似冷默的妻子，口舌上不壓倒他，總要輾轉反側不已，這都緣於他的喉舌之功。假若妻子口舌贏了，妻子會招招搖搖忙進忙出歌聲不斷象隻騷情的花蝴蝶，睡眠出奇的好，永遠聽不到隔壁夜半歌聲的。
“司機，回家！”喊完他就清醒過來，都什麼時候了。
碰上門他就出去了。立在一片燈火通明的街頭，他有一種隔世與無奈的感覺，更多的是疲憊的感覺。他歎了口氣，一路心事重重慢慢地走著。那段不長的路，他整整走了半小時。
妻子坐在沙發裏，邊看電視邊飛快地鉤織著女兒的一件薄外套坎肩，聽到他進來吭也沒吭一聲。飯菜冷冷地擺在哪兒，倒是在一邊做作業的女兒抬起頭來問：“爸爸，吃飯了嗎？”
他搖搖頭：“沒有。爸爸有個應酬。”
“應酬？哼！應酬——”肖梅的鼻子冷哼一聲，那樣子象夢鴻皓背著人做了許多不甚光明的事兒。
他的火一下湧上了腦門：“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問你自己好了！”
“我問心無愧，對得起任何人！”
“是嗎？那你是柳下惠了！不象有些男人整個一個口是心非，整個一個花心蘿卜，見一個愛一個，常碰桃花運，又遮遮掩掩！”
“你這是誇人呢還是罵人呢？”
“我會罵你嗎？我敢罵你嗎？你是貴重的一家之主啊！事業興旺，春風得意，一臉——一臉貴氣！我這樣說，犯著你了嗎？”妻子肖梅的嘴巴總不會窮絕，而且總能夠急中生智。
“你能不能不來這一套！你——！”他氣急地，“好！好！——我不好，你好，那你省視過自己嗎？”
“我就是這副尊榮，清寒的很，孤僻的很，刁潑的很，下賤的很——這是某些個別男人的印象！”
“要不要問一下你的女兒？童言無欺啊，你做了什麼隻有你知道。”幾年了，夢鴻皓想起那些不知是真還是假的事兒就怒火。總覺嗓眼兒裏哽了一個蒼蠅似的，實在不吐不快。也許這也是他拗著脾性的原因吧！他認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既然有一個似是而非的事，那麼妻子在感情上對他肯定有問題，不是什麼婚外戀就是感情出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