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並未立即爆炸,卻像被小棍頂動的大氣球,緩慢而平直的往回飄。火焰“呼呼”燒焦手臂,就看皮膚碳化,剝落,剝落,再碳化……轉眼骨頭也成焦炭了,向前挺伸的姿勢卻毫無動搖。判勝負決生死的一刻已到!滅諦閃過此念,霍地奮起疾奔,虛弱的身軀竟使出“靈幻飄移”。
起初好象是美杜莎拖起他作戰,而現在,他周身灌充能量,如高峽平湖,隻循著槍管的指向奔騰狂瀉。
瞬息之際,從發力到衝刺即告完成。仿佛電影畫麵忽然快進,炮彈以超乎思議的加速度回射原處。卡洛斯根本躲不開,或者說根本沒想到躲。他完全給震懵了,眼望對手硬抗炮火,抵彈反衝,被灼傷燒焦,依然狂突疾進不止……“怎麼沒爆,怎會不怕燒?他是鬼怪嗎!”他暗自驚問,竟唬得忘了自己就是死神。戰局由此扭轉,滅諦的突襲起了三分作用,卡洛斯的驚慌失神倒是主因。
炮彈毫無阻滯的鑽入卡洛夫的肚腹。
平心而論,這場決鬥卡洛夫隻發揮了20%的實力。事先封印,決鬥限製,主人嚴令,外加輕敵情緒等等因素,又使他大部分時間在做無用功。饒是如此,他對滅諦而言依然近乎無敵。尤其是血能結晶的外層防護至堅至密,就算滅諦的手槍再改進幾十次,就算用上冥界高性能彈藥,朝著肚子連開幾百槍,也休想蹭掉卡洛夫半點油皮。然而,那顆蘭斯金炮彈就不同了,本來是卡洛夫體內之物,回歸來處順理成章,鑄造品功能也就設定成那樣,因此絕不會受到哪怕是最輕微的阻礙。隻不過送回炮彈的是敵人,引發的後果又另當別論了。
以彼之道反製彼身,擊垮卡洛夫的唯一辦法,滅諦在美杜莎的“敏知”指引下一蹴而就。
至於神威忽生,忍耐火燒等奇況,他還沒工夫細想原由。
卡洛夫嚎叫著頹然倒地。“戰爭熔爐”開始急速崩潰,好像鋼水倒流回膛,引起無可逆轉的連鎖反應。他隻覺那炮彈在肚子裏分裂,崩碎,化成細小碎片才猛烈炸開。而這爆炸並不向外傳播,隻禁錮在他的基本生物單位中,要將他每個細胞每條纖維都生生撕裂……“啊!”卡洛夫周身的赤紅色漸褪,這是血氣離身的前兆,絕望之餘他竟鬼使神差的大呼:“爸爸!”
“我送你去見姥姥。”
莫名的回了一句,滅諦扣動了扳機。某些時候,冷酷殺手也有幾分幽默感。
現在,輪到他站著而對手躺下了,眼見巨軀被槍彈炸爛,體驗大量血氣入身的快感,勝利的滋味何曾這般美妙過!他想仰頭大笑,卻忽而天旋地轉,晃了兩晃“咚”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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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已躺在小房間裏,滅諦眼一睜開,翻身就欲爬起。
那根戰鬥的弦還沒放鬆。
“請別動!斷肢正在重建!”腐骨醫生說,照顧傷員躺好。這時滅諦才回過神,移目望向周圍。
四米長兩米半寬,壁板由鬆木製成,窗戶垂著淡金流蘇,看光景應是列車的上等單間。一張沙發擺在小床對麵,坐著的人正低頭沉思。滅諦沒有仔細打量,他的目光隻停在受傷的右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