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有什麼想法沒有?”
徐世績瞄了薛斐一眼,輕聲說道。
這時,距離薛恩才進入後院一刻鍾不到。
薛恩才站在後院的院門前,沒有說幾句話,屋內的人便把他放了進去。那番問答薛斐等人也聽得分明,薛恩才非常直接地告訴屋內的人,說自己是來解決問題的,對方若是想要一條生路,便開門讓自己進去,若是拒絕,這邊的人也隻好顧不得人質的死活,抽刀子上了……
院門裏麵的那個賊子的回答也很簡單,見到薛恩才時先是驚呼了一聲薛管事,聽了薛恩才一番話之後道了聲明白了,隨後,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扇門便打開了,等薛恩才進去之後又飛快地關上。
有蹊蹺,這便是徐世績的第一反應,於是,他便說了那句話。
薛斐微蹙眉頭,徐世績話裏的意思他非常明白,想了想,他搖了搖頭。
“少爺!”
瞧見薛斐搖頭,薛忠有些焦躁地喊了一聲。
寨子裏,能夠和薛斐搶當家位置的人不多,比較有分量的也就薛恩才、邱飛兩人,邱飛已死,不足為慮,如今,薛恩才乃是唯一的威脅。以前,他是薛恩華的副手,協助薛恩華打理瓦崗十八寨的事務,做事勤懇,態度和善,在瓦崗十八寨內頗有聲望,而薛斐,若非是薛恩華的親生兒子,恐怕沒幾個人知道他。
隻是,因為他是庶子,又是薛氏遠房,一向不得長輩們待見,故而,在爭奪當家的這個位置時先天不足,甚至不如廢材薛恩雲有優勢。
然而,這一次若讓他順利解決人質危機,將族老薛大新一家從賊子的刀下救了出來,先前的那個問題也就不再是問題了……以薛大新為首的薛家長輩們多半會轉而支持他,起碼能夠保住他二當家的地位,到最後,就算薛斐坐穩了當家的位置,薛恩才仍然擁有和他相抗的實力。
若他在這件事情上退縮,毫無作為,等薛斐等人順利將薛大新解救出來後,那時候,薛斐若想剝奪他的權力,也就輕而易舉了。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結局,他這才挺身而出,獨闖虎穴。
在徐世績看來,薛恩才之所以敢於以身犯險,便是抱著這樣的打算。
何況,對薛恩才來說,這件事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那地方也未必像虎穴那般危險,薛恩才和邱飛一向親善,和邱飛的這幾個手下多半也有交情,因此,他有極大的機率解決這件事情。
所以,徐世績才向薛斐建言,幹脆趁這個機會,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到時候,隻要將薛大新、薛恩才等人之死一股腦地推到顧小牙、林誌平、李偉豪等人身上即可,至於,薛恩才帶來的這幾個手下,一並殺了便是。
自然,薛忠也和他抱著同樣的想法。
瞧見薛斐否決了他的建議,徐世績未免有些失望,在他看來,大丈夫行事,斷不可有婦人之仁,師父的下場便是前車之鑒。
“為什麼?”
徐世績稍稍提高了聲音,他的右手放在橫刀的刀柄上,輕輕摩擦。
在不遠處,薛恩才帶來的那幾個人正緊張地望著後院,高高的院牆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其實什麼也看不到。
“恩才叔是個聰明人……”
薛斐淡淡地說道。
薛恩才這樣做之前,免不了會猜想薛斐等人的應對,他是個聰明人,不會想不到薛斐會借機鏟除自己,然而,他仍然選擇了以身犯險,若非有所倚仗,他怎會如此?這個倚仗是什麼?隻要稍稍動一下腦子就明白了。
薛斐要派人看住已經放下武器的原護衛隊成員,又要將薛大新的宅子圍得水泄不通,還要派人守衛寨牆,上街巡邏,他的人手本來就不多,因此,天一亮,他便解除了禁令,這也是薛恩才能夠抬著邱飛的屍體來到這裏的原因。這會兒,寨民們多半已經走上了街頭,圍住了這片街區,這裏麵,絕對有不少薛恩才的人,他以身犯險的事跡多半已經四處傳遍了。
這時,薛斐選擇動手,事情若是成功,他在寨民們心目中的形象便會差得無以複加,當家的這個位置坐起來大抵就有些不穩了;事情若是失敗,讓薛恩才逃了出去,結果更糟糕,薛斐就算不至於落到邱飛那樣的下場,在瓦崗山中多半也站不住腳。除非,他狠下一條心,將反對自己的跟隨薛恩才的寨民們殺光,隻是,那個時候,他手底下的那些少年們能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的恐怕不多,畢竟,大部分少年還是有親人的。
在薛斐看來,徐世績並非想不到這些,隻是,他的視線暫時被眼前那巨大的利益遮掩住了,他現在還隻是一個少年,並非後來的那個徐大將軍。
何況,後來的徐世績也不是沒有吃過敗仗,投靠李唐之後的他鎮守黎陽時便曾經被竇建德俘獲,假意投降的他叛亂失敗、不得不逃離竇建德時可謂是喪家之犬,連老爹徐蓋也不曾救走,還是竇建德大發慈悲,饒了徐蓋一命,派兵將徐蓋一家送回給徐世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