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死了?
薛斐警惕地望向四周。
屋內,那些婢女和童仆仍然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或驚恐大叫,或瑟瑟發抖,不像有人混在其中暗地下手;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某些人的大呼小叫,一時間,尚未有人闖進來;整間廳堂,原本有著屏風隔了個後室,如今,因為宴客的緣故,屏風已經撤下,不曾有絲毫隱秘……
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妥,薛斐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彎下腰,來到刺客身前,細細查看。
“啊!……”
一側,翟弘靠著一根圓柱,一邊用手捂著殘耳,一邊大聲呼痛,一連串惡毒之極的咒罵聲從他嘴裏像炒豆子一般急速地蹦了出來,他咒罵的對象除了咬下他半隻耳朵的刺客之外,便是此間的主人單雄信。
單雄信麵色鐵青地站在薛斐身前,雙拳緊握,牙關緊咬,身子抖動不已,此時,他心中的憤怒便像海潮一般洶湧澎湃,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壓製這才沒有爆發出來。之所以如此,並非自身成為了翟弘咒罵對象的緣故,更多的還是自責,羞慚,不想在自家的莊園內竟然混入了這麼一個刺客,若是對方刺殺的對象是自己?無須動刀子,隻要在膳食裏麵花點功夫下毒,這會兒,他恐怕已經到閻羅殿去做客了!
“瞧出什麼了?”
單雄信沒有理會一旁瘋子一般咒罵不休的翟弘,他緊皺眉頭,盯著正在查看屍首的薛斐,一字一句地問道。
“這是一個死士!”
薛斐將鍾廷輝的下巴卸下,那廝的嘴裏黑乎乎的一團,大半為翟弘耳朵上的碎肉,還有一些是他自己舌頭上的肉末,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紫褐色的已然幹涸的血漬。
“這廝牙齒裏安著一顆假牙,假牙裏麵裝著見血封喉的毒藥,這廝見行刺失敗便當機立斷咬碎了假牙……好狠的家夥,好毒的毒藥,厲害啊!”
聽了這番話,單雄信的臉變得更加陰沉了。
如此死士,多半出自那些實力雄厚背景了不得的世家大族吧?
“單老二,老子和你有何仇怨,你竟然要下此毒手……”
翟弘一隻手捂著殘耳,另一隻手則指著單雄信,他雙目赤紅,大聲喝罵。
單雄信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貨。
真是個酒囊飯袋!也不仔細想想,自己若真是要對他下手,有的是法子,怎麼會選擇用死士行刺?
就在這時,屋外那些護衛從門外衝了進來,這些人裏麵,有瓦崗的少年們,有單雄信的家將,也有翟弘的護衛,三方的人混雜在一起,皆手持武器,相互戒備。這也是他們行動遲緩的原因,畢竟,誰也不知道屋裏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害怕自家的老大在相互火並,故而,彼此之間沒有絲毫的信任可言。
瞧見屋內的情況,瓦崗來人和單府的家將們也就鬆了一口氣,翟弘的隨從則不然,像是被馬蜂蜇過一般跳了起來,大聲喊著老爺朝翟弘所在之處奔了過來。
“出去!在門外戒備……”
瞧見外麵的護衛衝了進來,薛斐大喝了一聲。
瓦崗的那些少年們自然聽令止步,紛紛退出門外,單家的家將和翟弘的那些隨從雖然聽到了他的吼聲,卻沒人聽從。
單雄信疑惑地望了薛斐一眼,薛斐目不斜視地望著那群向這邊奔來的護衛,飛快地說道。
“人多眼雜,或許還有刺客混跡其中……”
沒等薛斐話說完,單雄信用力向那些人揮動手臂,大聲喝道。
“都給我出去,小心戒備,沒有通傳不許進來!”
聽了他的話,單家的家將們也就停下了腳步,魚貫而出,翟弘的那些隨從雖然停下了腳步,卻沒人離開,他們瞧了一眼仍然在大聲咒罵單雄信的翟弘。
“混蛋,快過來扶老子起來!”
聽了自家主子這句話,翟弘的隨從自然不會再聽單雄信的話,幾個人便爭先恐後向翟弘奔來。
單雄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因為是在自家府上被刺,翟弘已然對自己大有嫌隙,這會兒,若是還逆他的意思,豈不是雪上加霜、火中送炭?
“出去!”
薛斐厲喝了一聲,突然彎下腰,抓住一壇黃玉酒,猛地向前擲去,那壇酒在榻前四分五裂,酒花四濺,流了一地,碎裂的瓷片四處橫飛,使得翟弘的隨從們不得不止步不前。
一幹人等紛紛望向薛斐,薛斐神色如水,很難揣測。
“呔!”
走在最前頭那人大喝一聲,抽出腰間的橫刀,刀尖斜斜地指著前方的薛斐。在他看來,既然薛斐阻止自己等人和翟弘彙合,也就是敵非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