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時時分,翟弘一行離開了單家莊。
昨天,翟弘遇刺之後便要立刻離開單家莊返回滑台。雖然,他曉得行刺之事不可能是單雄信在背後指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杯弓蛇影,還是別的什麼一些緣故?傷勢包紮好的之後,他恨不得馬上離開單家莊,就算明知道夜晚趕路危險,就算曉得趕到城門前多半天色未明無法進城。無論單雄信怎麼勸說他都置之不理,最後,還是薛斐出麵將他留了下來。
薛斐說,誠然,單家莊內或許還有刺客的餘黨,不過,因為行刺失敗,那些刺客的餘黨行事多半變得更加小心,這會兒隻有小心潛藏的份兒,絕不會鋌而走險。何況,事發之後大夥兒已經提起了精神來小心戒備,就算有一兩人鋌而走險也不可能再傷翟弘分毫。倒是趁夜趕路更為危險,若是對方有隻馬隊在外半途發起攻擊,黑暗之中,護衛們反而更為不易保護翟弘的周全。
聽了薛斐這番話,翟弘這才打消了連夜回城的打算。
其實,單雄信所說的那番話雖然和薛斐不同,大概意思倒是差不多,可惜,翟弘卻聽不入耳。
當天晚上,三個人都沒有睡覺。
翟弘特意選了一間沒有和其他房子相連的房間,讓隨從們將整間屋子圍了起來,再讓幾個身手不錯的伴當和自己同處一屋,饒是如此,那廝仍然無法入睡。
他害怕睡下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
整晚,單雄信都在忙著排查,想找出刺客的同黨,他懷疑的對象乃是和鍾廷輝同時期被招攬入莊的那些流民。然而,這一番排查卻沒有找到什麼可疑之人。之後,他將懷疑範圍擴大,擴大到所有外姓人,搞得單家莊雞飛狗跳、人人自疑!可是,到最後,除了挖掘出某些下人的陰私事情之外,他一無所獲。
最後,還是薛斐勸住了他。
想要從內部尋出奸細來,並非大張旗鼓便可以的,須得鎮之以靜,外鬆內緊,最主要的是要弄出一套預防奸細的程序和機構來,如此,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薛斐將一些預防奸細的法子簡要地說了一遍,單雄信深以為然,這才放下了大動幹戈的計劃。
在這之前,薛斐一直留在鍾廷輝的屍體旁,利用前世的他從各種刑偵劇學來的驗屍手段想從這屍體上尋找一些蛛絲馬跡來。
和他一起的還有李玄英,驗屍的時候他需要這個草藥郎中在一旁協助。
按道理來說,李玄英這人乃是近期才進入瓦崗,關於他的來曆,也是說得不清不楚,至少,薛斐不會相信那廝想要行遍千山萬裏尋求自我大道的說法。誠然,那廝道貌岸然,頗有些世外高人的風範,若是忽悠一般的凡夫俗子自然沒有問題,想要忽悠從千多年後穿越而來的薛斐自然是不成了。
他不是趙本山,薛斐也不是範哈哈!
薛斐一行人裏麵,最有可能是奸細的家夥非李玄英莫屬。
既然如此,薛斐為何還要對方從旁協助呢?
之所以這樣做,薛斐自然有他的想法,如果李玄英真是奸細,如果李玄英真和這個刺客是一路人,那麼,在驗屍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露出一些形跡來,薛斐不認為對方會瞞過自己。
也不知道是對方演技高超,還是心懷坦蕩本無私?經過大半夜的相處,薛斐沒有看出絲毫不妥。
不過,薛斐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至少,李玄英告訴了他那刺客所服毒藥的由來。
刺客所服的毒藥便是赫赫有名的鶴頂紅。
後世的薛斐曾經在無數武俠小說中瞧見過這毒藥的名字,乃是見血封喉的天下奇毒,不過,薛斐一直把這玩意當成是小說家之言,乃是那些小說作者虛構出來的產物。卻不想,這玩意真的存在,還真是見血封喉。
聽李玄英說,鶴頂紅來之不易,甚為珍貴,乃是宮廷專用之物,若是要賜死大臣保留全屍多半便會用上這玩意。所以,這東西小門小戶根本就用不上,一個刺客居然能用上這玩意,很不可思議。
聽李玄英這樣一說,薛斐難免浮想聯翩。
他免不了想起一直在幕後和自己對抗的龐然大物,也許隻有滎陽鄭這樣的世家大族才有資格讓自家的刺客用上這樣的玩意,隻是,若是如此,那廝為何奔著翟弘而去,為何不幹脆行刺自己?
想不通啊!
想了想,薛斐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刺客在半年多以前就潛伏在了單家莊,那時,自己和單雄信並不相識,所以,這廝潛伏在單家,目標絕對不是自己。當然,他的目標也不可能是單雄信,要知道,最近他負責單雄信的膳食,要想對付單雄信,下毒即可,單雄信用膳的時候可不像皇帝老子一般還要人負責嚐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