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鑒定(1 / 2)

大包裹裏麵,裝著一個鐵質的正方形盒子,漆著血紅的顏料,泛著幽幽的光澤。紅盒子裏麵,又裝著一個更小一號的黑色鐵盒子,漆黑的色彩彰顯得有些猙獰。盒子裏麵,裝的就是一份厚厚的報案材料、一份醫生診斷證明書、一塊皺巴巴的紅顏色布餐巾、一條精美的女人花短褲、一條破碎的黑色連衣裙和三盒小小的錄音磁帶。所有這些都被郝嫣然很專業地放在了無菌提取袋內。

兩個黑紅盒子都未上鎖,很蹊蹺;更荒誕的是,那遝報案材料的題目霍然駭人地寫著:關於刑警大隊長平煒強奸我的事情經過。

醒目的標題,簡直像枚炮彈,炸響在肖芃的眼前。她呆傻傻地愣怔著,迷茫地凝視著汽車玻璃窗外猝然而至的雨水。

愣怔之後,肖芃首先想到的是,難道郝嫣然不怕這些至關重要的東西,被飛機場總服務台的女服務員們疏忽、丟棄、侵占、獨吞?難道郝嫣然不怕肖芃藏匿、撕毀、埋葬、沉默?倘若這些材料從此消失,誰又能佐證它們曾經存在過呢?

肖芃不明白為何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要隱秘下來這些齷齪東西。

銷毀它,這種心念強烈到了肖芃的手開始顫抖,甚至已然做出了撕毀的舉動。她把那些材料拿在手裏,橫過來,做出開撕的模樣來。但肖芃又想,郝嫣然到底想要幹什麼?平煒和她真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嗎?交給肖芃來處理又是何用意?這裏邊是不是還有詭計陰謀?

不能衝動,要冷靜。要一個人先查證一下。

肖芃似乎聽到了“劈裏啪啦”的巨響,她抬起頭,往窗外看看,才恍然明白,下雨了。巨大的雨點,撞擊在她的車前窗,密集地,傾斜著,幾乎連成了粗粗的水線。

有一種征兆,肖芃呆呆地凝望著那水、那雨以及車前霧蒙蒙的一片汪洋,覺得其實什麼也瞧不清楚。她感覺大腦僵滯,胃腸痙攣,膽囊劇烈地疼痛起來。她彎下腰,用手抵壓住右腹部,使勁再使勁,以痛止痛,以暴製暴吧。不知道怎麼的,她的淚水居然落了下來,一直在往嘴角滲透著滲透著。

終於她抹掉了眼淚,啟動麵包車,居然還能把車開走,而且開回了內勤室。

在自己的小小空間裏,肖芃徹底冷靜了。

她有一種感覺,她在幹壞事。她先是鬼鬼祟祟地躲在內勤室看材料、聽錄音,甚至翻了翻、聞了聞那些物證。然後,她聽到院子裏傳來平煒出現場的大呼小叫,等到院子的寂靜降臨時刻,她溜出了屋,手裏拿著一份簡報裝出要送給平大隊閱讀的樣子,偷偷地用鑰匙打開了大隊長辦公室的門,溜進了平煒臥室的值班床前,從枕頭上提取了幾根遺留物——頭發,裝進提取物證的袋子裏,惶恐地逃了出來。

肖芃連夜趕到了刑科室,找到自己的校友,要求先私下裏做一份不具有法律效力的技術鑒定。她說,我正在辦理一起強奸謀殺案件,需要知道這頭發的主人和這精斑的主人是否同屬一人!求你務必幫我。校友是她的師兄,大學時代貌似追求過她,居然二話不說地答應了,隻是要求肖芃,千萬不能告知他人,必須保證世界上隻有他倆知道此次鑒定的事情和鑒定的DNA結果。的確,這是絕對不合法的舉動。但是肖芃顧不上了,她懇求校友,浸泡有精斑的物證做DNA鑒定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保存原有物證。她必須在第二天清晨清楚明白平煒和此事關聯性有多大,以便做出孤注一擲的行動。

回到內勤室,躺倒在值班床上,肖芃徹夜難眠了。

她不斷地回想、分析、思索、判斷、決定:在這個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麵對這種局麵,明天該怎麼辦?上報這些東西,還是隱匿起來?如果不予理睬地黑下這些東西,郝嫣然會善罷甘休嗎?恐怕她正想一箭雙雕既整治了平煒又鏟除了肖芃吧?最輕的結果,也會叫平煒從此將肖芃當做了敵人。假如肖芃沉默,郝嫣然就會繼續上告平煒和自己黑掉她的材料,她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但沒了第一手物證材料,她的報案又有怎樣的實效呢?有一點很清楚,隻要將這些東西上交,基本上就是置平煒於死地了,不管最後結局是怎樣的,平煒想要繼續幹刑警大隊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這一切,居然經由肖芃之手!郝嫣然就是要看到平煒從此斬斷和肖芃的情意。

這個美女真是個白骨精式的妖怪啊!

茫然的肖芃,突然感覺很驚訝,怎麼了肖芃?難道為了平煒,你真想幹違法犯罪的事情嗎?怎麼膽敢想到要將這些報案材料都毀滅掉?真那樣的話,你不也就違法犯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