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間,就到了夜晚,白兒和草兒提燈籠在前麵走,張朋良在後麵跟,就要去尋玄虛老道。你道在這大山之中,山路崎嶇,樹木蒼茫,走路起來這的費勁,何不弄法乘上紙車騰空而去?
原來,這妖仙不是想飛就飛,想走就走的,她們並不像神仙那樣一日之計周遊五湖四海,更沒孫猴子一個筋鬥雲十萬八千裏的本事,她們沒那法力,隻是借住自己一些呼神喚鬼的本事,偶爾借用這些東西來裝點門麵而已。
而且隻是“偶爾”,並不是回回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有時候千呼萬喚始出來,有時候又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也是弄得自己好煩躁,好難堪。
就像民間的一些巫婆神漢,明明有叫魂的本事,那失了魂的,經她一叫,就是不想回來的魂魄,她也讓鬼怪或山神拘都拘回來,如果連鬼怪或山神都不肯幫她拘回來,她便謊稱魂已叫回來了,拿了銀子走人。
因為她們是吃這碗飯的,所謂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也所謂毛先生沒有三寸不爛之舌,哪裏強於百萬之師?
當然,也有那種有心栽花花不發的。當某個巫婆神漢名聲在外時,會有那麼幾個好事的官員,偏偏要見證這個事情的真假,這恰恰是使自己名聲顯赫的好機會。
可是,往往在這種時候,那些鬼呀怪呀,偏偏就不買她的帳,任憑她千呼萬喚,就是不出來。
結果是跳神看米過一生,卻落得官府八個字:裝神扮鬼,招搖撞騙。這大概就是官員們給巫婆神漢的蓋棺定論。
話又扯遠了咦!大概是因為這章要說到“叫魂”這件事吧!話說回來。因為玄虛老道住的地方離這洞不遠,白兒隻好不要焚香燃紙麻煩神界和妖界了。因為之前白兒和草兒是齊寡婦的護法,習慣了走路提燈籠。
三個人在山裏走著,不多時,到了一條山溝裏,白兒說,這溝叫幽魂穀,是欒川上熊耳山的一條非常有名而且很恐怖的山穀。
據說,這裏聚集了成千上萬的鬼魂和人靈。什麼叫鬼魂,什麼叫人靈呢,白兒道,那死去了,身體腐爛了的,所留下的東西,都叫鬼魂。
鬼魂、又稱鬼、亡魂、亡靈、幽靈、幽魂。這些東西是人死亡後所留下的的靈體。而人靈,就是因為生病、焦慮、虛弱等等原因,離開了人身後,到處遊蕩的靈體。雖都叫靈體,人若看見時,發出顏色又不同,有藍幽幽和綠油油之別。
張朋良聽到白兒這等說,就忽然感覺氣氛不對,空氣裏靜得出奇,靜得沉悶,似乎有人用一張海綿壓在自己的胸口上,雖然不重,也不硬,卻怎麼也推不開。
張朋良道:“白兒,你提著燈籠走,慢一點,得照照我。”白兒道:“我何嚐走遠了,隻在你的旁邊呢!”聲音好近,卻看似好遠,而且此時她的燈籠隻是見一團白,朦朦朧朧的,沒有光輝。
“為什麼你那燈籠不亮了?”
草兒沒好氣道:“張將軍真是少見多怪,這燈籠到了幽魂穀,自然就會變成這樣。還不快走?”
草兒的聲音著實對張朋良討厭至極,好像真的忘記之前的事情一樣:她之前曾經與白兒一同,沒有一點羞恥之心,嘻嘻哈哈睡在張朋良的床上。張朋良道:“你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嗎?”
草兒道:“怎的記不得?不就是我和姐姐到你房間裏,問出欒川縣城的銀庫和布防,然後,才有欒川縣衙銀庫庫銀被盜,守軍將領被殺的事嗎?”
這時候,張朋良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事是白兒和草兒在搗鬼,道:“你們都叛了齊王氏,怎還與她通風報信,害得銀庫被盜,將領被殺呢?她不是在派人到處抓捕你們嗎?”
草兒用劍柄劈張朋良的臂膀,道:“一事是一事,你不要混淆了。彭澤已的銀庫都是收刮的民脂民膏,轉交白蓮的手,讓她們分給老百姓,總是比你們這些當官的貪汙了強。殺那些將領也著實應該,孰讓他們阻住白蓮的去路呢?”
白兒道:“張將軍就罷了,那時候草兒已神誌不清,白蓮姊妹在欒川城外遇到她,就要拿她去見王教師,她就把這些事告訴她們了。可是,那十二個姊妹不也被你們在演武場殺頭了嗎?”
草兒此時越發潑起來,竟然用劍柄連敲張朋良頭上兩下,擊了兩下,頭痛如裂不說,那頂戴都掉下地去了。他見草兒還要打,兩隻手護住頭道:“怎個沒完沒了的,不念你我舊情,也看在你姐姐的麵子上,不要打了吧?”
張朋良彎腰去撿帽子,手剛剛伸出去,忽然覺得有一隻手在黑暗裏,一把抓了頂戴,豁然不見了。
他急得叫起來:“白兒快把燈來,我帽子忽地被人從黑暗裏搶了去!”白兒把了燈來,四下裏尋找,怎的看見?於是,叫草兒也提燈籠來找,原來她們此時走在一片荒地裏,雜草叢生,雖然寬闊,卻凸凹不平。
原來,她們已進到一片墳地裏,那些墳的墓碑都東倒西歪,不計其數,看來荒蕪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