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富笑道:“大概是這樣的。”
這兩人雖一個是師母,一個是徒子,可是曆來親密無間,彼此愛慕,因此說話多是直來直去,隻是不吵架罷了。
齊寡婦道:“真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啊!這個我可以改正,可是,此時鬧的是火燒眉毛眼下急,我就是我改正了,也是於事無補啊!”
姚之富笑道;“有一句話,說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王教師當然不是庸人,可一時間不知這話怎說方恰當。你把值更的人撤回,允許男營和女營自由來往,人非禽獸,會有多少事來?即是有了,隻是個別,到了那時,殺雞儆猴,殺一警百,大家也就不敢了。”
“所謂欲擒故縱是也。如此一來,你就叫她們有事,我看她們也未必就肯。越是禁錮越想自由,得了自由,才想起王教師的好來。”
這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齊寡婦道:“姚將軍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之前不知她們對我積壓了多少怨恨啊!”
這兩人又笑了,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本以為這事就此結束,誰知姚之富又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讓齊寡婦立刻尷尬不已。
“自我師傅齊林西去,王教師發誓不嫁。其貞節可見,婦道可嘉,隻是害怕有朝一日,就像剛才在下所說的關盼盼一事,守孝十年,反不被自己愛慕之人理解,如何能好?”
齊寡婦臉一下就紅彤彤了,道:“我知道將軍的意思,我何嚐不想。隻是仗剛剛開打,今後不知還要辛苦多少年,大事尚未成就,豈思兒女情長?你我輩分有別,如成夫妻,豈不是惹人笑話嗎?”
“大凡此事,得從長計議。一是齊教師剛剛去世不久,二是白蓮大事未成,三是,你我的輩分還需時間淡化。過了三五年,將軍為國建功立業,我也退步隱身,這樣才家國兼顧。”姚之富見她推辭,想想也不好多說,不再議論。
於是,齊寡婦又問到其他將軍對她的看法,姚之富道:“其他人倒是無事,隻有李全對齊教師頗有微辭,他道,王教師不顧三軍在南陽作戰激烈,一人領娘子軍孤身取道欒川,有公報私仇之嫌。”
“因此,在他獲南陽城大量兵器物資之後,不按計劃前往洛陽,而是回頭西去,趨向鄂、豫、陝之三界,這就是其中原因。王教師可要引起重視。”
齊寡婦道:“三軍雖然協同作戰,卻有自主攻擊和轉移權,何況此事在湖北襄陽時,我已與他議過,姚將軍可不能把二者混淆啊!”
要之富急稱是自己多慮了。
於是,又討論白蓮在全寶山駐紮休整之後的去向。齊寡婦建議娘子軍和齊家軍再一鼓作氣,聯合攻打一次欒川。
姚之富道:“王教師叫在下領齊家軍到全寶山來,不是意在洛陽嗎?如果再去攻打欒川,離洛陽又遠了一些。豈不是繞道了?”
齊寡婦道:“之前,姚將軍還未到來之時,朝廷聞我在欒川,隻是派出一隊騎,約在二百人左右,領頭叫楊朝安,被我在七胡溝滅了。”
“我本打了欒川兩次,每一次都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就拿下了。而今我為何還在此據而不走呢?一是等待姚將軍的到來,二是仇人張朋良不知怎的,被朝廷委派,接手了楊朝安的騎兵隊。他在欒川縣城挑選精兵良將,誓要與我一戰。”
“自姚將軍領齊家軍一路從南陽往洛寧方向開來,驚動了朝廷,一下子在欒川布下旗兵十萬之眾,區區一個縣城,人滿為患。正要等待我軍前去攻打洛陽之時,好在背後攻擊,想造成前後夾擊之勢。”
“我派出娘子軍探子到處打聽張朋良的消息,怎奈那老賊經常不在軍營中。一日,我又派出軍中十二個強將,化著紙人潛往張朋良所在演武場,誰知那欒川知縣彭澤已,請了法師來,把道術破了,殺了我十二個姊妹。”
“又聞得娘子軍叛逃的白兒和草兒,自甘墮落,與張朋良師晝夜相伴,因此氣得我寢食不安。今又聞探子來報,河南巡撫景安也到了欒川,正好在欒川一戰,一鼓作氣,把欒川這彈丸之地破了,把張朋良殺了,俘虜了景安,也好給朝廷一個警告!”
姚之富聽了,拍掌叫好,於是,回了男營,叫男軍養精蓄銳,為即將攻打欒川縣城做好準備。
齊寡婦依了姚之富之言,閑暇之餘,允許娘子軍與男營往來。她暗中觀察數天之後,見娘子軍軍營裏洋溢著喜悅之氣,根本沒有偷雞摸狗、奸夫淫婦之事發生,娘子軍反而比之前鬥誌昂揚了,逐放下心來。
她因此覺得,還是男人看得開,而女人,即使她是一個英雄豪傑,有時候也免不了目光短淺,心態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