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發覺,這裏的村子已被不知道什麼軍隊血洗過了,樹林裏仍下好多屍體。問她道:“不知要不要派人掩埋一下?”
她們休息了一陣子,屋頂上的瓦片再沒有冰雹的聲音,出來一看,人世間的四月天,已成了冰雪世界。
她們到了樹林子裏,見冰雹已把那些屍體厚厚的蓋住了。
齊寡婦道:“這時候冷的緊,也冷的奇怪,就不要管那些屍體了,我們急著趕路!”
安樂方向的火炮聲音沒有了,遠遠的,就看見了洛陽城就在前麵,可是她們繼續走,雖沒有遇到景安的旗兵,可是速度越來越慢,從洛河到洛陽,也就三十多裏,這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好像是背道而馳,洛陽越來越遠了。
她們就那樣慢慢的在冰雹上行走,一直到了夜晚,仍然到不了洛陽城下。
齊寡婦覺得自己越來越恍惚,夜晚沒有一點聲音,靜悄悄的寒冷,而且好像這個夜不是六個時辰了,比往常的夜晚還長一倍以上。
她的心情也沉重和緊張起來。
那個龐大而有高大圍牆的洛陽城,不知等待她們的將是什麼後果,她估計姚之富到攻打洛陽城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自己越憋越慌,仿佛肺部受到什麼東西死死壓著,讓她喘不過氣來。
巨大的洛陽城象一個死亡的深淵,張開著巨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等待娘子軍一個個進去,然後有去無回。
齊寡婦道:“你們害怕嗎?”
娘子軍都道:“不害怕!”
可是,此時浮現在齊寡婦的腦海裏的不是占領洛陽城的情景,而是一張空白發黃的黃表紙,不,不是空白的黃表紙,而是一張畫有詛咒符咒的黃表紙。
她們越來越接近洛陽城下,寒氣也越來越逼人,周圍一片漆黑。
有人道:“這是什麼鬼天氣啊!冰雹和雨總是下個不停!”
娘子軍第一次遇到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恐怖。
疲勞沒有了、寒冷也沒有了,甚至瞌睡蟲也死了,自己的靈魂被什麼東西吞噬了,隻有竭盡全力迎接所有的恐懼。
火炮聲突然響了起來,猶如某個送葬隊伍抬動棺材,而燃了第一串鞭炮發出的聲音,死神,他就在前麵看不見的地方獰笑著。
黯夜的寧靜被打破了:前麵不斷看見火銃和炮火在空中劃著長長的弧線,象星光劃落。
她們覺得景安的旗兵好像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恐怖和寒冷一樣,從四麵八方而來,齊寡婦第一次覺得要咳嗽了,她忍著,用手捂著嘴巴,輕輕哏一下。
因為黑黯裏不清楚景安軍隊的埋伏。忍著寒冷一會後,齊寡婦終於命令出發,娘子軍跨過大路,走向田野。
景安軍隊好像還在遠處朝她們的方向射擊,篝火在遠遠的地方閃爍,那些景安軍隊一邊打仗還一邊烤火。
她們不會跟這些小股景安旗兵糾纏,隻能繞開他們走,乘夜直接到洛陽城城牆下,也不點燃火把照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裏摸索著走。
她們走著走著,隻知道方向,而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地方。
洛陽城城外有很多高低不平的田地,又不能走在田裏,因為這時候正是秧苗恢複活力的季節,如果朝田裏走,就會把稻田裏的秧苗踩壞,加上冰雹的襲擊,農民就會因為沒有收成而餓肚子。
她們兩隻本來已經很疲憊的雙腳,此時更邁不開步,所以隻好走那些彎彎曲曲的田埂。
娘子軍繞過那些小股景安旗兵的伏擊,待火銃聲和火炮聲平靜後,就上了大道,可不知為什麼,齊寡婦又叫娘子軍停下來了。城牆就在眼前,可是仔細看去,還是遠得遙不可及,隱隱約約看見有村子,大戰在即,這些人家還敢亮著燈火呢。
而那些的燈火的跳動,把娘子軍撩撥的感覺更加寒冷了。張小巧道:“小便時覺得尿液被凍住了。”
齊寡婦道:“我們一定是中了景安軍隊裏的道士布下的法術了,不知為何這法術如此厲害,區區三十裏的路程,我們都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還是趕不到洛陽城!”
張小巧道:“誰能有這變天的法術啊!下冰雹也就算了,還把大地弄得結了冰,寒風比冬天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