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齊寡婦施法,天上下了一陣傾盆大雨,那雨時間不長,一會就停。雨一停,霧就散開,而新安城內外原本的殺氣騰騰,在這個時候,又的展露無遺。
大家都覺得打仗,那是豪氣衝天,可是,這天下之人,每個人都是父母生養的肉身,薄薄的皮膚包裹著血肉,誰不是以刀槍為忌?
身體的血液如是奔流的黃河,靠得隻是這張薄薄的皮膚維係。一旦捅破,就是黃河決堤,遍水災,血水一傾而出,人也就嗚呼哀哉!
誰個生來就是不怕死的?哪家沒有父母妻兒的掛念?那些旗兵多是途中抓來充數,心中都不情願為大清賣命,死得如同螻蟻。
所以,這些旗兵節節敗退,但將軍在後麵揚著將刀,口裏呼叫:“後退者死!”軍士隻好一步步上前,真的是上前也死,後退沒命的境地。
那些不怕死的娘子軍再一次被逼上城牆,隨著從城牆下湧來的旗兵越來越多,就是想退後也不可能了,除非跳下城牆。
那些軍士被後麵的人頂著,一步步朝娘子軍逼去,人群把牆道都擠得密密實實,這時候,就是齊寡婦上來,舉起兩把繡鸞刀,即使殺人如是閃電,也未必殺得過去;就是此時有弩箭車,千萬支弩箭射擊,也是個射殺不了的人數。
所謂刀槍如林,揮汗如雨,張小巧第一次有了深深的體會。這狹窄的城牆樓道,不同於在寬闊支地,騎馬使槍的快活,縱然有天大的本事,此時也難施展手腳。
因為她的鉤鐮槍猛一刺去,又猛一拉,旗兵就有三五個鮮血淋漓的撲倒在地,轉眼之間,後麵的旗兵踩踏著倒下的屍體,反逼進了些許。
雖然那些旗兵臉上都是絕望的表情,但她不得不殺。娘子軍都知道,此時若是有所鬆散,他們就會乘機撲來,那是如狼似虎。
這時候的張小巧,可以用殺人如麻來加以形容,而此時殺人的技巧更不需要眼花繚亂的姿勢,隻是一搠一拉,就那樣一搠一拉,就足夠取下三五個旗兵的性命。
然而就是這樣的動作重複,已失去了木鳶開始降落時,從木鳶背上下來,衝著旗兵斬殺的豪氣,漸漸的,她這樣的斬殺,已變成了麻木的動作,其他娘子軍何嚐不是如此?
看見旗兵如此的前仆後繼,仔細不怕死的娘子軍,也漸漸的從心底下萌生一些畏懼來。
就這樣,前後左右的旗兵包圍圈越來越小,而且還得注意人群中火銃的射擊,一百多個娘子軍已漸漸的的擠成一堆,臉上流著血水,眼睛發出困獸猶鬥之光。
這時候,就聽到張小巧野獸一樣大叫道:“朝旗兵陣裏扔油桶!”
娘子們一下反應過來,把城牆上的油桶舉起,朝旗兵群裏仍過去,一個,兩個,那些油桶砸在旗兵的頭上,真的是人倒桶破,油就潑灑開去。
隨著城牆上著火的火把和火箭,一個個扔向旗兵人群,那些旗兵一下子變成一個個火人,在人群裏燃燒著,嚎叫著,淋了燃油的軍士,身體都被燒著。
燃燒的人橫衝直撞,再也聽不到將軍的命令,就是那些在後催趕的將軍,此時也是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應對。
一瞬間,近娘子軍這一邊的旗兵人群,已變成火海,甚至有人渾身著火,慘叫著,跳下城牆去。
衝上城牆的旗兵退下去了許多,可是這時候的娘子軍,想直接衝下牆道,想殺到城裏,衝到旗兵中間,幾乎不可能了。
娘子軍不停的在城牆上朝旗兵群中扔油桶和火把,隻不過是暫解一時之困,如果一旦鬆散,那些旗兵就會呼號著衝殺上來。
城牆上的蔓藤一部分已被火油燒焦,蕩然無存,齊寡婦見了,忙叫雲梯車推近城牆。
由於這一段城牆被張小巧等一百多個娘子軍占據,終於靠近了第一架雲梯車,而且從城牆外小山上飛來的木鳶,此時也有了著落之地。
一千餘娘子軍,終於登上城牆十有八九,菱兒一邊衝殺一邊對張小巧道:“王教師有令,殺向城裏,務必打開城門。”
張小巧聽了,叫中娘子軍往城牆樓道下衝殺,究竟身單力薄,寸步不前。不過,從雲梯上來的白蓮娘子軍越來越多,倒是占領了新安南麵城牆,都在城牆垛上朝城中射擊和扔火雷。
剩下沒有毀壞的木鳶一百多隻,此時也從城牆垛上架起,飛行在新安城上空,不停的朝人群中丟下火雷;加上娘子軍扭轉投石車,反朝城裏投石塊和火雷,新安城牆附近濃煙滾滾,爆炸聲此起彼伏。
姚之富聽到報告,以為不用撞擊車撞擊城門,就可以把新安城攻打下來,正要命令軍士朝雲梯處前進,希望爬上去的人越多越好。
他道:“你們從雲梯爬上城牆,務必朝城門靠攏,如是打開城門,就是新安一戰立功受獎之人!”
誰知,這時候,撞擊車還沒有把城門撞開,忽然就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火炮炸響,大門忽然轟隆隆的打開,撞擊車剛剛進去,軍士還不知怎麼回事,從城門裏殺出一隊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