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時候,張小巧指揮娘子軍的木鳶,騰空而起,忽然朝新安城牆飛去。
城牆上的旗兵見木鳶有千百之數,黑壓壓的朝他們頭頂上飛來,城牆外的平地上,白蓮軍隊已列隊,開始對新安城發起攻擊,急忙用投石車飛石去砸,用弩箭和弓箭去射,用火銃和火炮去轟打。
一時間,投石、弓箭、火銃,以及木鳶在空中的飛動時,發出的齒輪之間的撞擊,聲音響徹雲霄。
在火炮的爆炸聲中,好些木鳶被城牆上的旗兵擊中,在天空裏盤旋,朝地上降落,好在木鳶上裝了應急的布傘。
那些乘木鳶被旗兵擊中的娘子,在如此情急之下,拉開布傘,在天空上滑行了一段距離,這才緩緩的掉到地上。
地上的白蓮弩箭帶著火把,呼呼的朝城牆上射擊,甚至越過城牆,射到城裏的民居,插在牆壁上,把房屋燒著。一瞬間,新安城裏濃煙滾滾;白蓮的雲梯、火炮,以及軍隊的吼殺聲裏,四麵八方朝新安城逼近。
人們幾乎沒有時間顧及天空上盤旋降落的木鳶,有幾隻被迫降落到城垛上,被旗兵火銃射殺,那死了的娘子軍屍體,也被旗兵剁去頭顱,裝在投石車,朝正在逼近的白蓮軍隊中拋去,才把無首屍體扔下城牆來。
就在這樣混亂不堪,硝煙彌漫的時候,張小巧的木鳶越過了城牆,躲過了飛石的撞擊和火銃的射殺,長驅直入,一直到城裏,動力用盡的時候,才緩緩降落下去,停在一戶院子裏。
院子裏有一個老公公和老太太,見木鳶從天而降,而且掉下一個美麗的女子來,一時間也不究竟是白蓮或者是妖怪,然或是仙子。
老公公對她道:“仙子別來無恙,我們都是吃齋念佛之人。”
張小巧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自己的木鳶一眼,道:“兩位別害怕,我們白蓮從來不傷害百姓。”她說,“這時候正在打仗,事不宜遲,你們家有沒有錘子?”
“要錘子幹什麼?”老太太忙去找錘子,老公公問張小巧道,“難道錘子可以使仙子的木鳶飛起來?”
張小巧點了點頭,老太太拿了個錘子出來,交給老公公。老公公過來,對張小巧道:“如何做?”
張小巧在木鳶上騎好,回頭對老公公道:“木鳶的尾巴下,有一個楔子,用錘子把那個楔子敲進去,待它冒出來時,再敲,一連敲打十下,木鳶就可以架飛起來了。”老公公過來,在木鳶的尾巴下,果然找到了楔子。
他敲了一下,卻不敲了。張小巧道:“煩老人家再敲,十下就行。”可是,老公公還是不動,張小巧問:“怎麼啦?”老公公道:“楔子是敲進去了,可是,它不再冒出來,我便不知敲什麼地方了。”
張小巧知道不妙,下了木鳶,過去一看,果然木鳶的尾巴下的楔子已被老公公敲了進去,大概是裏麵的齒輪被飛石砸壞,已經不能再一次彈出。
此時已無法擊打木鳶的機關,張小巧棄了木鳶,把了鉤鐮槍在手,準備出院門,聽見遠處旗兵的呼叫,是朝這裏的院子裏跑過來。
在此隱藏顯然不大可能,旗兵一來,如果包圍了這一處院子,就別想殺出重圍。那時候在城牆上,就知道一個人抵擋千軍萬馬的難處。
老公公道:“官兵馬上就到,仙子是不是要躲藏起來?”張小巧點了點頭,可這院子裏,進去就兩間房,怎麼藏?
旗兵一到,定然把院子裏翻個底朝天,如何躲藏得了?如是硬拚,沒有馬匹,她的鉤鐮槍再怎麼厲害,麵對數百之眾,就是險勝,也會累得夠嗆。
張小巧道:“這附近可有洞穴之類?我得好好躲一陣子,待官兵走時,才好出來。”她摸了摸兜裏,對老公公道:“我是白蓮娘子軍將軍張小巧,就是乘這木鳶從城外飛進來的,可巧沒有帶銀子。”
她道:“兩位的恩情權宜記下,待我張小巧破了新安城,第一個首先來答謝兩位老人家。”老公公道:“你們都是貧苦出生,而且是天下窮人的救護神,怎收你們銀子?這附近倒是沒有什麼洞穴。隻是在城西的一個小山下,倒有一個洞穴,因為之前那裏出現過山魈,再無人敢去。”
他道:“仙子如果不害怕山魈,可到那裏躲藏一陣。到了晚上,偷偷回到我家吃飯,出城之事,得從長計議。”張小巧得了消息,有一些吃驚,這新安城牆之內,如何出現山魈之類的怪物?
這時候,吼叫的聲音越來越近,而且還聽見了雜亂的馬蹄聲,眼看官兵就要包圍了這個院子,張小巧朝兩位老人施禮,叫他們保重,回身到院子的牆壁下,估計出了院牆去,剛好碰到前來的官兵,隻身一縱,飛上屋頂。
那兩個見她縱上屋頂,如此不費吹灰之力,都張大了嘴巴。
她一直在幾處高牆大院的屋頂上飛奔,隻想到城西,找到老公公所說的洞穴,躲藏了一陣,如果白蓮仍然沒有破城,晚上再出來,摸到城門處,想辦法把城門打開。
張小巧飛出高牆大院十幾處,那些到處叫喚捉拿白蓮飛賊的官兵,都沒發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