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巧把洞穴的怪物放出,一天之後,白蓮攻城也越來越急,城牆之下堆滿了旗兵和白蓮的屍體,城垛之上鮮血從階梯上流下來,像洪水泛濫一般,湧入溝渠裏,灌滿了血水。
白蓮雖然還進不到城裏,可是這新安城已是麵目全非,房屋冒著滾滾濃煙,老百姓到處躲藏,再也不肯抬石頭上城牆支持張朋良的守城戰鬥。
軍士們一旦被軍官押著上城牆,兩隻腿就會發軟,甚至有一些人腿肚子抽筋,寧願撲倒在城牆下的血水溝裏,也不願意上城牆去送死。
白蓮從城外射來的弩箭,出奇的遠,而且箭頭帶著火把,在頭上的空氣中,發出冬天北風勁刮時的那種刺破耳膜的嚎叫,遇到黃昏,天上漸漸的暗下來時,從城牆飛進來的火箭,就像下了流星雨。
火箭不斷的越過城牆,帶著火紅的軌跡,呼嘯而來,一支接著一支,密密麻麻,遮天蔽月。
那在街道上流竄逃跑的人,大多在頭頂上頂著門板,鍋蓋,沒有不被火箭插著,呼呼燃燒,從遠遠的看去,那些人頭頂都有一股烈火;新安城中,十有六七的木屋,或磚木結構的房子,都被弩箭帶來的大火吞噬。
白蓮尚未進到城裏,情況都如此糟糕了,如果廝殺到城裏來,情況可想而知。張朋良此時憂慮重重,如此居守不出,白蓮如果再射出更多的弩箭來,不消數日,新安一城必不戰自敗,一片狼藉。
他叫玄虛老道等眾將,集中到了軍帳下,商議作戰之事。
“如果明天再不打開城門主動迎戰,全軍上下必然被困死城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誓死一擊。”其他將軍都不同意,“這時候出城與白蓮作戰,不過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那白蓮弩箭再多,畢竟有限,再挺一二日,白蓮的弩箭射完,情況會有好轉。”
也有的說:“白蓮十倍於官兵人數,而且善於妖術,有這新安高大的城牆抵擋,倒還苟且等洛陽城的援兵來。”這時候,張朋良就罵起洛陽城的官兵來:“洛陽本就被白蓮攻破了,後到了新安,那兵馬統管趁虛而入,結果奏報到朝廷,聲稱自己日夜奮戰,奪回了洛陽。”
“那朝廷昏昧,居然讓他指揮八百火器營,在那洛陽裏居而不出,天天紙醉金迷,歌舞升平,哪裏像個打仗的隊伍。如今有信去請,許以功歸其名,不想那廝不知做何緣故,這麼一些天了,怎的不出來?”
玄虛老道道:“張將軍不必掛念此事,隻要我那巨人之陣一出,白蓮不敵,自然潰敗。那時候管他蝸居洛陽的兵馬總管來還是不來,咱們把白蓮又趕到洛陽城下去。”
玄虛老道笑道:“洛陽防禦主要靠城高牆大,而那城門之前被白蓮破壞過,來不及修繕,哪裏比得新安城門的厚度和牢固。白蓮一旦被我們趕到洛陽城下,豈不動又奪洛陽的心思?到了那時候,洛陽得而複失,看他把牛吹破了天,都不會有人再相信他。”
張朋良問玄虛老道何時派巨人出城,玄虛老道道:“此時天色已晚,白蓮連日攻打,不會想到我們會出城戰他們,必有鬆散,待明日寅時,便突然打開城門,一舉衝去,讓在睡夢中的白蓮措手不及。”
經過幾天幾夜的煎熬,張朋良身子很是困乏,吃飯後,早早就去休息,等待明天寅時出城與白蓮大戰。
這時候,白兒也知趣,夥了草兒,兩個人在另外的屋裏說話,不再打擾張朋良。張朋良回到寢室,見月光從硝煙裏灑下來,灰白的照在窗口上,滿滿的,倒一下子煩躁起來,睡意全無。
張朋良在床上覆去翻來,想那破白蓮的計策,白天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到了夜晚,漸漸的安靜下來。
白天的浮躁與夜晚的萬籟俱寂成了兩個極端,在嘈雜的白天煎熬過來,到了晚上倒不習慣了這樣安靜的環境了。
就在這樣寂靜的環境裏,忽然,他聽見有風聲呼嘯,似大雨欲來風的樣子,窗戶和門板被刮得咣當咣當的響。
而且此時,隔壁的房間,白兒和草兒嘀嘀咕咕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了,張朋良尋思,不知那些守夜的軍士,此時還在不在外麵,如此大的風來,居然不把門窗關好,一旦下雨,雨會飄到屋子裏。
他正在這樣想,就聽見那風的呼嘯聲,從遠處來,好像在屋子外麵繞了一圈,已到了自己的門前,一霎時,他的房門也被刮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