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你這是在做什麼?!”一道刺目的亮光劃過,炫的楊青禾目暈,失衡栽向一旁,還未反應出什麼,身體便被大力地拖曳而起,飛速掠過來的夏侯栩將她抱起,足下一點,落在丈遠,將人摟在懷裏,他死死的摁著她的腿,“你看看,看看你的腳!你是在糟踐你自己還是在糟踐我?!”
楊青禾疼的無力,腦袋一片星光乍響,嗡嗡嗡的,腳下麻痹淌血焦糊一片,她睜著眼,瞳孔劇縮,時而抽搐的輕顫,從未見過他這般動怒,夏侯栩臉色鐵青,眼裏迸發出火來。
“你知不知道,若非我及時趕到,走出去你的腿就廢了?!”他的胸口起起伏伏,雙拳緊握怒視著她,隱約都看見他噴出的唾沫似乎有股血味,“你這是為了他嗎!你為了他敢赤足,你是不是連命也舍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弑母仇人?”怒,怒氣已經淹沒了他的理智,說出的話,像把刀子插入她的心,也是屠戮他自己。
“我知道,我都知道。”楊青禾啞了嗓,雙眸有些失焦、木然,“可是我克製不了,我一日也不敢忘記是他殺了娘親,可是腦子裏有個念頭總是操控著我,讓我停不下來……”她茫茫然喃喃重複著,聲音低到隻有自己才聽得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知道是他殺了我娘……可是,以前我明明不會這樣,可現在睜眼閉眼都是他,我很想很想他,想到呼吸都是痛的……”楊青禾無助地抬頭抓住夏侯栩的袖口,“他還能活過來,對不對?隻要他活過來,我就不想了,對不對?”
夏侯栩僵硬了片刻,在她哀求的目光下彎腰將她納入懷中,輕柔的動作與他適才忿怒的言語截然相反,半晌之後頭頂心傳來絲幽幽的歎息,“他死了。真的,我不騙你。”他輕輕抓過楊青禾的手停在他的胸口,“但是,你還有我,不是嗎?你聽見裏麵的跳動了嗎?每一下都是我在等你回頭的呼喚……我等你走回來,你迷路了……”
……
楊青禾竟夜竟夜無法入眠,每時每刻都要含著糖,再也戒不掉,除了糖吃什麼都是苦的,連水都是澀的。
夏侯栩開始看著她,防著她,除了出宮去哪裏都可以帶她去。楊青禾的腳傷的重,在醫閣裏治著,駱老太醫很是驚訝,一看傷口竟然是赤足,胡子顫了半天,配了一道治燒傷的藥膏,藥效發作時痛疼頓消,楊青禾被灌了安神湯,老老實實的躺了幾天,腳才度過了最初的那陣疼。
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此花此葉常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
光陰變長,長得讓人難以忍受,夏侯栩隻要從朝事之中一脫身便來與楊青禾作伴,但是,舞劍、撫琴、下棋、作畫,沒一樣能叫她提得起興致,除了讓人抬著去一去荷花池,楊青禾便將自己關在房裏畫畫寫字。
如此一個月過去,楊青禾勉強能下地,便開始往返醫閣,說是要與駱老太醫學醫,夏侯栩允了,看著她又沉迷於丹藥……
這日,駱老太醫在座上打盹,楊青禾在藥缽裏搗藥,四下無人,駱老太醫悄悄睜了一隻眼,眨了眨,清了清滄桑的嗓子,不經意道:“老夫近日除了娘娘外,夜裏倒是常見著一人,跑到藥廬裏偷偷摸摸,唉,老夫不願起夜,就隨她去吧。”
“唔。”楊青禾淡淡應了一句,作素來並不關心周遭物事的摸樣,尋常也有不少宮女太監愛來醫閣偷摸些治傷藥材,抓到了免不了一頓打,偏駱老太醫起了聊天的興致,她便漫不經心附和問道:“不知是何人?”
“老夫眼神不好,看不清唉。”長長的歎了口氣,眯著眼又會周公去了。
是夜,夏侯栩朝事繁忙不得空來看她就寢,這會兒楊青禾本不想故技重施,若畫上回挨了打,她自然愧疚,可又想不出好的法子,索性還是迷暈了她,大不了這回過後換了人伺候,送她出宮吧。
隻是這次正門是出不去的,後門也有人看守,可楊青禾顯然是有所準備的,偷溜出府這種事,沒少幹過,就是現在腿腳不便,走路都勉強,出入都是坐肩輿,出寢殿這短短的路,她都走的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