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這段路距離青山城近,也沒什麼危險,所以大家都一臉輕鬆。中午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陳清拉著韓山過去打聽。那個馬車好像是誰家的小少爺,從小體弱多病,這次好像是去西陽城找什麼大夫治病的。
“不過,好像聽說,他們家又有了小少爺,還是新夫人生的……”鏢局裏的李岩一臉八卦,低聲的說,“以前的夫人好像難產死了,這次去西陽城還不知道……”
韓山扭頭看了下,心裏略略有了數,大戶人家,聽李岩的口氣,定然不是普通的大戶人家,可是現在千裏迢迢的去西陽城治病,居然身邊隻跟了四五個仆從,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個跛足的老頭,可見……
陳清的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一絲同情。
下午的時候,陳清拉著韓山使勁往馬車旁邊湊,咚咚的敲了敲馬車車廂,湊著窗戶邊兒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說你是小姑娘的。”
安靜……
馬車裏安安靜靜……
“上午日頭太大,沒看清,你那個簾子又遮的那麼嚴實,下次你把簾子掀開的大一點就好了。”
安靜……安靜……
“你吃過桂花糕嗎?你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肯定吃過了。好吃嗎?”
“我叫陳清,是景威鏢局未來最厲害的鏢頭,這是韓山,未來第二厲害的鏢頭。你叫什麼?”
一片安靜……
韓山再旁邊聽的都快要捂臉了,你是十四,不是四歲啊喂。這麼大言不慚真的好嗎?
但是陳清的話嘮和厚臉皮完全不是吹出來的,馬車裏麵一點動靜沒有也阻止不了他衝著裏麵說話的決心。
韓山看見,旁邊護著馬車的幾個仆從,臉都快要變色了,正準備在對方翻臉趕人前把陳清拉走,沒想到馬車裏卻突然有了動靜。
還是羽毛一樣輕的聲音,單薄的要命,一本正經的說,“大夫說我不能吹風,簾子不能掀開太多。我也沒吃過桂花糕。還有,我叫司徒景文。”
“你沒吃過啊?”
“嗯,大夫說我不能吃糕點。”
“那你吃過什麼?糖醋肘子吃過嗎?在西陽城,一道這個菜要50文呢。”
“沒有……”
“那八寶珍珠梗呢?”
“沒有……”
“……”
“那你吃過什麼啊?”
司徒景文認認真真的數,“青菜,白粥和藥。”
“還有呢?”
“沒了。”
“……”
陳清還要再回,旁邊跟著馬車的仆從終於忍不住,過來攔住了陳清和韓山,客客氣氣的說,“不好意思,我們家少爺體弱,要休息了。”
然後像他們有什麼病毒一樣,把他們帶離了八丈遠。
遠遠的看著那輛孤零零的馬車,想起那張蒼白的臉,總覺得,有點可憐兮兮的味道。
“原來大戶人家也不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啊。”
“嗯。”
“聽說,司徒景文可能活不過年尾呢,這次去西陽城,也就是碰運氣。”
“盡人事,聽天命。”韓山想到係統裏的生機丸,可調養身體。上麵的療效寫的天花亂墜,可惜上麵的一串0,讓他望而卻步。
晚上到了柳溪鎮,韓山看見司徒景文被人從馬車裏抱出來。細細瘦瘦,小小的一坨,跟貓兒似的,明明跟他們差不多大小,看起來卻撐死隻有八九歲大小,酷熱的天氣,還裹著厚厚的狐皮絨襖。
“真可憐。”陳清重複。
韓山第一次思想和他保持同步。
接下來的幾天,一路都頗為順遂。
司徒景文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和休息,但是每天總有那麼一小會兒,會把韓山和陳清叫過去,聊一會兒。
漸漸的,他們知道了,司徒景文體寒,就連酷熱的夏日,手指也冰的嚇人,而冬天更是難熬。大夫說,今年冬日,如果再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他大抵就度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