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電話,匆匆和周涵他們告了別,然後出門直奔公墓而去。
老實說,聽完同事最後那句話之後,我雖然也嚇了一跳,但這些天看慣了形形色色的詭異事件,我的感覺上卻已經開始有點兒麻木了。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疑雲重重,讓人仿佛置身於迷霧中之中,也不在乎多此一件,反正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該來的總歸要來,擋也擋不住,隨它去吧。
回到公墓之後,另外兩個同事已經都在了,而且公墓的一二把手和我們的頂頭上司——保衛科頭頭也都在傳達室裏坐著,看這陣勢,事情果然相當嚴重,我們三個幹臨時工的小嘍囉自然就隻能站在旁邊聆聽領導訓話。
可是一把手的訓話剛開始,就讓人覺得有點兒不對味兒了。除了雲山霧罩的官套話之外,就是數落我們幾個人作風懶散,工作上一貫疲疲遝遝,得過且過,毫無責任心。
接著話鋒一轉,就開始說現在這起墓碑開裂事件,聲音也越來越大,句句話都衝著我們撒氣。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責怪我們三個人工作不負責任,才會出現有人到墓園來打砸墓碑的惡性破壞事件。尤其是現在正處於敏感的“特殊”時期,如果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接下來所有人都必須認真對待,仔細排查,確保類似事件不再發生,否則上級將對直接責任人給予嚴肅處理,相關主管也要負連帶責任。
我們三個聽得氣不打一處來,心裏都罵翻了天,這狗/日的領導真他/媽不是東西,出了事情也不好好想想究竟是什麼原因,居然把責任一股腦的推在我們幾個臨時工身上,那意思就像認定了是由於我們三個的疏忽才讓什麼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有機會進到墓園裏肆意大搞破壞。
當然,想歸想,可是也就隻能在肚子裏罵罵,沒有人敢出聲分辨,甚至沒有人敢把不滿表現在臉上,畢竟畢竟大家都不願意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
說實話,這件事情的確很蹊蹺。以前墓碑出現開裂的情況並不是沒有出現過,但那隻是個別三兩處的現象,原因是石匠在雕刻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我們公墓免費幫福主重新打了墓碑,而那批石匠也就不再用了,此後也沒有再出現過類似現象。
至於F區的墓碑都是不錯的新石料,石匠師傅的手藝也是信得過的,一直都沒有出過什麼問題,怎麼可能會突然又發生這種情況,而且一下就是十幾塊,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不是手工的問題,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像這狗/日領導說的那樣,是有人故意搞破壞,可是有哪個精神正常的人會閑得沒事兒跑到公墓來砸墓碑?而且一砸就是十幾塊,總不能那個人和這十幾家全都仇深似海,連入了土的人都不肯放過吧,這件事八成兒另有原因。
領導說完這些就起身大搖大擺的走了,我們剛鬆了口氣,那保衛科的頭頭卻沒有跟著一起走,而且接過話來繼續訓示。
這王八蛋更絕,剛才在公墓一二把手麵前還恭恭敬敬的跟條狗一樣,這會兒像大模大樣的蹺著二郎腿往沙發上一坐,張口就問我們從昨晚到現在都在哪裏,幹過什麼。
看他那副德性跟縣太爺審案似的,話裏話外的意思倒好像這件事是我們三個人吃飽沒事幹的,心裏就不爽了。就算領導說再出問題要追究相關主管的連帶責任,你這王八蛋也沒必要把我們幾個當賊看吧。可是也沒有辦法,隻好各自把本人的情況說了一遍。
保衛處的頭頭見問不出什麼頭緒,接著又沒好氣的大聲訓斥了一通,然後重新宣布了一下工作任務,從今天開始我們三個人必須全部全天上班,晚上留兩個人值夜班,而且每天都必須對墓園仔細進行巡視,早午晚各一次。至於那十幾處開裂的墓碑,要趕緊處理,能補的就補,不能補的就馬上叫師傅重刻,總之必須在兩天之內全部恢複原樣。以後如果再出什麼岔子,就準備好卷鋪蓋卷兒滾蛋吧。
我們三個強忍著不發作,等這家夥走了以後無不咬牙切齒的痛罵,然而發泄完之後冷靜的想了想飯碗的問題,頓時就沒了脾氣,隻好忍下這口氣,該幹嘛幹嘛。
此時已近中午,正好該巡視的時間,三人商量了一下,便由我和另一個人上去看看,原先和我同班的那小子則留在傳達室看門。
出門上山,路上那同事還在不住口的抱怨著,我雖然也是滿肚子的氣,但卻知道抱怨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還不如省得唾沫星子,於是幹脆閉上嘴巴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