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唐鬆,你就是個禍害(1 / 3)

唐達仁癲狂的太厲害,而他一旦癲狂起來又專喜歡折騰兒子,這就使得唐鬆活活在家裏呆不住了,勉強散完聞喜錢將場麵敷衍過去之後,便腳底抹油跑到了歌舞升平樓思思這裏。

男人的一生還真是需要有那麼一兩個紅顏知己的。不涉及男女之私情卻關係親密,在這樣的異性好友麵前,男人可以更徹底的打開自己,從而得到身心完全的放鬆。而這一點或許是同性知己無法做到的。

這也許是源自於天性,同為男人即便關係再親密,再肝膽相照,本性裏總有著“競爭”的因子存在,那怕是毫無利益衝突的,自己或許都沒意識到的相互比較,也會讓男人心底總是繃著最後一絲弦而無法徹底的放開。

同性知己可以陪你一起拚搏,一起戰鬥,一起流血,一起死去,如一團火碰撞擊發出你生命的所有熱情;但紅顏知己卻能讓你放下所有的煩惱、疲憊、甚至是麵對血脈相連的親人也無法言說與展示的軟弱,如一團溫柔的水波撫去這個世界帶給你的所有壓力。

歌舞升平樓,沈思思見到唐鬆便笑了,笑的很輕但卻是很真誠,就像三月的陽光,美好,溫暖卻不暴烈。

沈思思並沒有與他說多少話,隻是命人準備了唐鬆素日最喜愛的兩三樣小菜,外加一甌燙的熱熱的酒,隻有一甌。

一甌酒盡,飯亦吃完,份量堪堪是八成飽。三兩曲來自江南民間的俚曲唱過之後,唐鬆便倒在了屋內的錦榻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雖然隻睡了一個時辰,但因為睡眠的質量著實是高,唐鬆翻身而起時已是疲態盡掃,梳洗罷,複又是英氣勃勃,精神煥發。

在靠窗的位置邊坐下來,守著火籠吃著不放任何蔥鹽等調味品的庵茶,唐鬆無聲的握了握沈思思的手,感謝的話語不用出口,俱都化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沈思思靜靜聽著火籠中銀霜炭燃燒時偶爾爆出的蓽撥聲,回了唐鬆一個笑容。

“思思,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沒想到唐鬆會突然說到這個,沈思思抬起頭來。

“建安王怕是不成了!再者,天子已有意在明年還都長安,朝廷若一遷走,洛陽不免要寂寥不少,歌舞升平樓要不要隨遷我不管,但你如何打算我卻不能不問。論說起來,你若現在想要脫籍,倒是最方便的時刻”

沈思思抬頭將她這間香閨看了許久,看的很專注,良久後笑著搖了搖頭,“此事我倒是還真沒想過,現在不是還沒遷都嘛,到那時再說吧”

唐鬆知道沈思思的人生經曆,她六歲上就因家貧被賣到了歌舞升平樓,因為天資出眾自小就成了重點培養對象。她在這裏生活,在這裏學藝,在這裏成長,在這裏成名,最終在這裏登上了大花魁之位。這麼多年,她的人生、記憶、榮耀都與這個名為歌舞升平的地方緊密相連。想要一時就撕開斬斷又談何容易?

輕輕的呷了一口茶水後,唐鬆笑著點了點頭,“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隻是在做決定的時候莫要忘了你還有我這個朋友,這個兄弟”

“哼,有個襄陽侯做兄弟,有事的時候不找你找誰?”沈思思嘴上說的俏皮,頭卻低了下去,似是為了掩飾那微微泛紅的眼圈。

她們這一行難哪,學藝難,成名難,成名之後又未年老色衰之前想要全身而退更是難上加難,多少個當年芳名四播的前輩就是栽在這最後一道關口上。但現在,沈思思不擔心了,她相信唐鬆,因為唐鬆眼中的真誠,更因為她深深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是那種素不輕言許諾,但一言既出便誓不回頭,雖生死以之也必會達成的鐵血真男兒。

唇角悄悄的綻出一縷笑容。沈思思又想到了那一夜,唐鬆醉酒在她這裏,並被她安置在了流蘇帳內的芙蓉榻上,玉珠來服侍寬衣時她說過的那番話:“有些男人是不能睡的,睡了就隻是一宿的露水姻緣;不睡,或許就是一生的知己之交。床上能睡覺的男人太多,床下能修成知己的男人卻太少,因為太少,所以便要萬分珍惜”

此時此刻,再想起此情此景,沈思思覺得這實是她一生中最靈光閃現的一筆。

見沈思思笑的古怪,唐鬆亦是笑問道:“你笑什麼?”

沈思思正要答話,卻聽見門外有叩門之聲,隨即傳來玉珠的聲音,言說有貴客來拜。

每逢唐鬆到此,沈思思例不會客,此時氣氛正好,卻被這叩門之聲所擾,大花魁當即就皺起了眉頭。然則她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外間已有人笑道:“思思姑娘勿惱,某權借襄陽侯說幾句話,稍後便走”

聽到這聲音,唐鬆先已站了起來,笑言道:“好你個鄭掌櫃,發了大財就不認故人了!我自江南回京已是大半載有奇,竟是連你一麵也沒見著”口中邊笑言著,人已過去打開了門戶。

房門開處,就見到了方今天下最大的綢緞莊掌櫃鄭大胖子,大半年時間沒見,他竟是又胖了一圈兒。

“你果然在此!好你個玉珠,連我都不露實話”鄭胖子口中責怪,手上卻麻利的將一隻玉鐲塞到了玉珠掌心裏。

看到這一幕,唐鬆忍不住又笑出聲來,這鄭大胖子“送財童子”的風格還是沒變哪。

兩人到房中坐定,沈思思見他們有話要說,安排了茶酒與點心果子後要去時,卻被鄭胖子留了下來。

敘了一會兒別情,原來這鄭大胖子因受唐鬆弘文印社的啟發,遂有了將他那錦繡綢緞莊也“連鎖化”的想法,這大半年就是忙這件事去了。

聽到這個,唐鬆莞爾,繼而感歎這鄭胖子實在是玲瓏心思,難怪他能將錦繡綢緞莊做到今天這等地步。

“這一去大半年,再回來竟然物是人非了。天下換了姓,天子換了人,但最讓某高興的卻是欣聞你封侯的消息了。這不,剛一到京某即刻便往你府上道賀,卻沒見著人,再一尋思琢磨找到此地,還真沒讓我失望”

唐鬆無奈的笑了笑,“我是到此間躲清靜的”

鄭大胖子賠笑道:“是得躲,你家現在都熱鬧成一鍋粥了,就連我這商賈買賣人瞅著都眼暈”

唐鬆舉起茶盞邀飲了一下後,看著鄭大胖子道:“你我相交已非一日,又是意氣相投,莫再說什麼封侯不封侯的話,今日若有什麼事,老哥哥你但請直言”

啪!鄭胖子重重一拍麵前的小幾,將上麵的酒樽茶盞都震的微微一跳,“富貴不忘故人,兄弟你是真漢子,哥哥我還真沒看錯人”

見鄭胖子這豪氣幹雲的樣子,唐鬆笑笑,“別扯這些沒用的了,說吧,有什麼事?”

“大好事”鄭胖子嘿嘿一個賊笑,如以前般伸手過來攬住了唐鬆的肩膀擠眉弄眼道:“哥哥此來是給你保媒的,女子年方十六,容貌嘛不敢說天姿國色,至少不比如今京中盛傳的那些閨閣美人們差。其餘琴棋書畫,曲樂歌舞均是出自名家教導,就連針線女紅亦是請內廷裏放出來的老宮人親手調教的。怎麼樣,這樣的好女兒到府上做個媵妾不辱沒你吧”

聽到這最後一句,唐鬆奇了,拒絕的話就放到了後邊,“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