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夫家的桎梏，母女二人在長街上說說笑笑，買了好些好吃的好玩的，別提多自在。
蘇月音看見街邊小攤有人會做娟蝶，做得非常逼真，蘇月音買了一隻，簪在墨如雪鬢邊，非但不累贅，反而妝點地恰到好處。
到了茶樓，大堂戲台子上戲已經開場，唱的是《完璧歸趙》。
母女二人不是缺銀子的，要了一間上好的天字號雅間。
雅間有一扇大窗，打開就可看見繁華的長街，另一邊則是看戲的台子，台子延伸出去，門可打開可關上。
母女二人坐在看台上喝茶看戲，唱戲的戲子聲線極好，嗓音唱出來的戲文引人入勝。
正當兩人看得入迷時，蘇月音餘光在茶樓門口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蘇家的管家，大抵出來幫忙采買東西的。
蘇月音笑容一滯，裝作沒看見，打了個哈欠就去挽墨如雪的手。
“女兒有些累了，我們進去坐會兒，吃點點心吧？”
她口頭上說是問，人已經站起來了。她不想讓墨如雪看見蘇家的人，白白敗了興致。
墨如雪沒有多想，點頭道：“也好，進去靠著歇一歇，正好窗邊有羅漢榻。”
母女二人進了雅間，羅漢榻矮幾上擺著好些瓜果點心。
蘇月音拿了一顆桃子遞給墨如雪，就坐下來自己拿了一顆啃了起來。
她時不時往樓下看，想等著蘇府管家離開，然後再去看戲。
“母親今日高不高興？”蘇月音扭頭看墨如雪。
墨如雪拿著桃子在手裏把玩，聞言笑了：“高興，怎會不高興。”
有朝一日還能有機會和女兒無憂無慮出來喝茶看戲，墨如雪想都沒想過。
這等尋常人家的幸福日子，自從被蘇壽打發去那處偏僻的院子後，她想都不敢想。
母女二人說笑時，樓下傳來一陣熱鬧的喧囂聲，兩人都被聲音吸引，往長街上看去。
就見長街另一端走來一隊人馬，隊伍分做兩行走在長街左右，為首的男人身穿鎧甲，騎著高頭大馬，五官如刀削斧刻，堅毅英俊，瞧著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
他胸戴大紅綢花走在隊伍前領軍前行，目光如鷹眸般尖銳，沉沉地直視著前方。長街上已經圍了不少百姓在圍觀，和行軍隊伍有些距離的鑼鼓隊敲敲打打，是凱旋而歸的將士。
蘇月音記起來在布莊見母親的那日，也聽見一樣的聲音，當時還以為是誰家娶親。
現在看來，應當是這位將軍打了勝仗，邊關那邊先遞了好消息回來。
不過，這位將軍看著有些眼熟，蘇月音思索著，一時半會集不齊人來。
冥思苦想的蘇月音並未注意到，坐在對麵的墨如雪和她一起看從長街上走來的隊伍，目光緊緊粘在為首的男人身上，竟是看癡了。
墨家是商賈世家，在生意場上接觸的人不少，墨如雪小時候女扮男裝，跟在父親身邊走南闖北，見識過外麵的世界。
她對未來夫婿的設想，便是高大英俊的英武將軍。
不過後來遇上了蘇壽，蘇壽那時溫柔體貼，對她極好，讓她傾心。
時隔多年，她與蘇壽早已相看兩厭，乍然見到自己的理想型，如何不心生悸動。
墨如雪看得開失神，手裏的帕子沒拿穩，被風吹落。
“誒！我的帕子！”墨如雪著急要去抓，她探出身子，還是沒能把帕子抓住。
蘇月音擔心她跌下去，趕緊把人拽住，這是三樓，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心！”
帕子輕巧，被風托著在空中輾轉飄零，緩緩飄落。
隊伍正巧經過茶樓樓下，騎在馬上的將軍聞聲抬起頭，帕子不偏不倚落在他肩頭。
一個在樓下，一個在樓上，就這麼對上了視線。
墨如雪衣袖垂在窗邊，隨風舞動，她怔怔探出身子伏在窗邊，如一朵風中芙蓉，引人駐足，將軍拿下落在肩頭的絲帕，呆呆地看著樓上的女子。
手裏的帕子想是常年沾著香的緣故，帕子拿在手裏，周身便有暗香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