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兵!但不是出兵江夏!”徐琨上前一步,從容指在地圖一處:“末將認為,當盡起水師立即溯流而上,從曆陽登岸,直取阜陵、全椒……”
“什麼?”不僅韓當吃了一驚,帳中諸將俱露出意外之色:“這是要攻打袁術!”
“徐將軍此言謬矣!”老將黃蓋不滿道:“如今我江東軍兵強馬壯,正是為老主公報仇的大好時機!怎可置大局於不顧,舍本逐末?”
“老將軍容稟!小將非是不忠不孝,而是另有謀算!”徐琨拱了拱手道:“據聞袁術與曹操交兵屢遭失敗,已是朝不保夕,他本欲放下身段求助於袁紹,而如今袁紹亦在渤海軍的猛烈攻勢下處於被動地位,形勢並不容樂觀!所以,自從袁紹與渤海軍鏖戰以來,壽春便一直流傳著一個秘聞……”
“什麼秘聞?”孫策眉頭一挑,淡淡道。
眾將也一起豎起了耳朵。
“袁術要稱帝了!”徐琨定定的瞧著孫策:“便是利用主公交給他的那枚傳國玉璽!”
“什麼?這是垂死掙紮啊!”帳中眾將一起鼓噪起來,有人怒吼道:“憑他袁術一介塚中枯骨,怎敢行此違天悖逆之舉?他是要自絕於天下嗎?”
“老主公之仇是家恨,而征討逆賊乃是國仇!孰輕孰重自當無須贅言!何況我軍亦需為傳國玉璽落於賊手背負一定的責任!”徐琨始終將目光落在孫策麵上:“若在此時此刻,我軍全力攻擊袁術,不僅可以一舉拿下淮南諸地,更可向天下昭示我軍忠正武勇之名,同時,我軍還可以順理成章的收回傳國玉璽……主公,你說是也不是?”
他此言一出,眾將立即沸騰起來,紛紛大叫道:“徐琨言之有理啊!請主公速速下令吧!”
連之前主張先攻劉表的韓當和黃蓋亦是相視一眼,露出讚同之色。
孫策心中震動,他情不自禁的將目光投向周瑜,卻見周瑜正在向他微不可覺的輕輕頷首,顯然亦是支持徐琨之議。
霎時間,孫策隻覺得腦中盡是紛亂,各種思緒紛至遝來,令得他心間一片茫然。突然間,腦中的無數景象中泛出一個身影來,他猛然間重重一拍案幾,下定決心的沉聲大喝道:“眾將不必多言,本將心意已決……仍是渡江攻取徐州廣陵!”
“主公你……”眾將一個個驚得呆了,難以置信的望向孫策,顯然完全無法理解孫策放著大好形勢不理,卻仍然一意孤行的初衷究竟為何?
周瑜渾身輕顫,眼中盡是複雜無奈之色,緩緩低下頭來。
而徐琨卻是雄軀劇震,目中難以掩飾的閃過一絲心傷哀慟:“主公,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他是為了南鷹!”帳中猛然響起一個憤怒狂躁的聲音,令眾將一起駭然望去。
一名臉容狹長、身形瘦削的將軍跳了出來,他握緊了拳頭,怒吼道:“孫策,休要當我不知你的心意!渤海軍與袁紹、公孫瓚兩線開戰,兵力已是捉襟見肘!而徐州陶謙正在趁勢猛攻渤海軍青州諸處防線,你不顧我江東大局,獨斷專行的要攻打徐州,正是為了幫助渤海軍分擔壓力……你敢否認嗎?”
“桓階將軍!”孫策麵上閃過一絲冰寒之色:“你是否過於放肆了……你這是在對主將和主公說話嗎,可知軍法森嚴?”
“主將和主公?軍法森嚴?哈哈!”桓階怒極反笑道:“我桓階身受孫堅將軍賞識重用之恩,在我心中,我的主公一直便是孫堅將軍,從來都不是你……當日堅兄戰死荊州,我桓階連命都不要了,也要從劉表手中搶回他的屍身!”
“我會怕你的什麼軍法嗎?你不是連高岱和於吉都殺了嗎?”他須發皆張,猛然一拍自己的胸膛:“有種也斬了我吧!但是我仍要問你一句,你身為江東之主,不但不思進取,卻一心要做南鷹的鷹犬和走狗,你對得起死去的孫堅將軍嗎?你對得起舍生忘死為你拚殺的江東將士嗎?”
“好膽!你是在找死!”孫策目中殺機畢露,“嗆啷”一聲拔劍出鞘,唬得眾將一起搶上前去將他抱住。
“來人,給我轟出去!”孫策劇烈的喘息著,他一抬頭,便對上了周瑜那近乎絕望哀求的目光,這令他終於強行壓下了心底的狂怒。
“不用煩勞了!多謝你的不殺之恩……我也算對得起堅兄了!”桓階怔怔的露出了一個哀莫大於心死的可怕神色。他脫下頭上的兜鍪,狠狠擲於地上,冷冷道:“就此別過……諸位珍重吧!”
說罷,頭也不回的大踏步行出帳去。
帳內,一時間如死一般寂靜,江東諸將也均麵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