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南鷹見得一生之中最值得尊敬愛戴的母性如此真情流露,如何還能壓抑心中澎湃,所有過去種種的慈柔母愛瞬間劃過,他情難自已的半跪下來:“恕子任性,請老夫人屈尊移駕…….縱然粉身碎骨,也定要護得您的周全!”
他趨前半步,任馬倫停於半空的暖手撫於額上,雙目通紅道:“若老夫人不肯離開險地,子寧可戰死帝都!”
“癡兒!你縱奇才,正是大展鴻圖之時!怎能輕易言死?”兩滴溫暖的淚水落在南鷹麵上,馬倫麵上閃過愛痛難明的複雜神色:“老身心底何嚐不願隨著少君離開這汙穢之所,從此享受人間寧靜之樂?”
“然而,我袁家不幸,生出幾多不孝子孫?”她淒然道:“帝都之亂,蓋因我袁家而起,我身為袁氏主婦,豈可不顧不聞,獨善其身?”
“什麼?”南鷹不禁色變道:“老夫人竟然洞若觀火?”
“本初,還有公路!”馬倫一臉痛惜之色:“盡為我袁家曆代以來的傑出人才,卻已盡為野心蒙蔽了心智!若先祖袁安仍在,不知何等痛心疾首?”
“老夫人!子求你!”南鷹終於熱淚泉湧:“趁著此時動袁隗老大人,一同隨我走吧……一旦董卓入京,除了袁紹、袁術這兩個狼子野心之徒,整個袁家將盡成齏粉!”
“正因如此,我已與夫君打定心意,決不會於此時離開帝都半步!”馬倫放開南鷹,轉身掩麵道:“袁家出了這等不臣不宵子孫,若我等袁氏長輩亦避禍遠遁,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來人!”南鷹不由雙目盡赤,脫口喝道:“鷹將何在?袁凡何在?速速扶持老夫人與老大人離去!”
“誰敢硬來?這分明是要壞了老身晚節!”馬倫猛然轉身,麵上盡是凜烈之色。
眾鷹將無不猛然卻步,而袁凡身軀一晃,重重跪倒。
“托了少君之福!老身這條命已是白賺來的!”馬倫瞧著呆若木雞的南鷹,柔聲道:“能與少君相識,或許便是老身一生之中最值得留戀的事情了!”
“然而,人之在世,終將有所為、有必為!”她悵然一歎:“或許,唯將心中碧血盡灑帝都,方能正得我袁家百餘年的清正之名!”
“正如少君當日,不惜舍生忘死,也要於胡騎萬千之中護衛百姓周全一般!”她的目光清華如水,飽含讚許訣別深意:“若少君真心敬愛,怎能令我心存遺憾…….少君,你的一片深意,老身唯有心領!”
她再次驀然轉身,斷然喝道:“若不想令我死不瞑目,便請少君成全!”
“是…….謹遵老夫人之命!”在所有鷹將和袁凡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南鷹渾身劇顫,他緩緩跪下,向著眼前這位可親可敬的老人行出麵對子都從所未有的跪拜大禮:“不宵晚輩…….就此別過!”
他一躍而起,狂喝道:“我們…….走!”
“本將在此立誓……誰若敢傷得老夫人分毫,不死不休!”南鷹轉身狂奔,再也不敢多留片刻,因為眼眶之中那代表軟弱悲戚的淚水已經傾瀉而下…….這是自從老爹傷逝以來,自己從所未有的脆弱時刻。
聽著南鷹一路遠去,口中尤自發出有如狼嘯一般的不平怒吼,震動整個袁府。
“老夫人!你為何如此不顧鷹揚中郎將的心意?”袁凡緩緩從地上直起身軀,哀聲道。
而馬倫猛然間身軀一顫,喉頭一甜,險些便要一口鮮血噴出,她顫聲道:“不要怪我……我的兒啊,你自己已是九死一生,若再帶上我袁氏滿門,必是同歸於盡之局啊!”
“但盼來生…...唯盼來生!”她緩緩閉目雙手合什,雖然兩行清淚忍不住的輕輕劃落,滿麵卻盡是寶相莊嚴之色:“若能修得來生再與少君一償母子情緣,死亦甘心!”(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