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到天明。
我睜眼,感到精神充沛,原來跟吳淨睡,還有助眠的功效。
“吳淨。”
我推推睡床裏麵的她。
吳淨翻過身背對我,輕輕柔柔說:“天變冷了,晚些再起床。”
我不由笑問:“聖雪山多冷啊,這些年你一個人怎麼過的?”
吳淨呢喃:“不一樣……”
我腦中念頭一閃,俯下身附在她耳畔小聲說道:“吳淨,你告訴我,你到底多大了?”
吳淨沒反應。
我又說:“我絕不告訴別人,你連我也信不過麼?”
我等片刻,無果。
她好像又去跟周公捉蝴蝶去了。
算了,蘇由信她都不肯說。
“啪啪啪。”屋外有人敲門。
“小公主,您起來了嗎?”
我說:“你進來吧。”
小夢推門進來,端一盆冒白氣的熱水。
我對吳淨說:“再不起床,潑你一身水。”
這下她倒又醒了:“潑吧潑吧,反正不是我的床。”
小夢往床裏看看,笑說:“仙女姑娘也醒了?剛才蘇神醫來過,我說你們還沒起來呢,神醫就回去了,說過會兒再來看姑娘。”
吳淨倏然轉頭過來:“他身上穿的什麼顏色衣服?”
小夢想了想:“綠色的吧。”
吳淨聲音悶了下來:“一夜未歸,衣服都沒換。”
我說:“起碼他一回來就想到要先找到你了。”
我剛要掀被下床,吳淨突然大動,直接從我身上爬下去,小夢趕緊拿衣服給她披上。等小夢把她收拾齊整,我也把自己收拾好了。
我和吳淨一起用完早膳,在內室看了半個時辰的閑書,蘇由信果然來了。
“白冷。”
蘇由信先跟我打個招呼,笑吟吟到吳淨那旁,凝望吳淨,問:“吳淨,昨晚睡得可好?”
吳淨眼皮子不抬一下,眼眸隻盯著書上的書,冷哼:“為何不好?”
蘇由信笑,老實說,蘇由信的長相也屬於上乘的好看,又有點書生文氣。可若要找一個用容貌來與吳淨相配的人,世間恐怕是找不出一個了,可這二人站在一處,彼此間的一言一行,說不出的般配美妙。
天生一對天生一對,說的就是這一對了。
蘇由信說:“在下怠慢了姑娘,特來請罪。”
吳淨一下子把書飛了過去,蘇由信接住。
吳淨冷冷一笑:“幹什麼去了,你也有說軟話的時候?”
蘇由信歎了歎:“有些事我實在不方便現在向你明說,但你大可放心,我總不會去做對不起你的事。”
吳淨哼哼:“那要數數看你有幾條命。”
“是是是。”蘇由信應她:“在下數過了,隻有一條命,全捏吳姑娘手裏呢。”
吳淨又哼一聲,眼睛卻也開始瞧著他了。
我問蘇由信:“昨晚白相與又出去了吧?你們是不是在一起?”
蘇由信眼睛一下子盯著我,笑了笑:“是,我回來了他還在宮外呢。白冷,你覺得我出去做什麼?”
我說:“莫不是去給人看病?”
蘇由信笑得很有些意味深長了:“猜得真準,那你再猜猜,我去給誰看的病?”
我淡淡說:“你不如直接說吧。”
“你很快就知道了,不過現在,可不關我什麼事了。”
“嗯?”
蘇由信語氣突然變得冷冷淡淡:“我要走了。”
我怔怔,說:“怎麼要走了?”
蘇由信似笑非笑:“不走,留在這裏吃人家的點心麼?”
他不再理會我,拉起吳淨的手就出去。
我慢慢把書放下,又把目光投到桌麵上的那碟白傾每日送來的的點心上,拿起一塊點心,沉吟良久。
這……
怎會這樣?
我很快決定先把這事放一旁,畢竟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小夢和小明子真是兩個知事的人兒,我需要安靜想事時,他倆絕不會來打攪我。
我轉動桌上的茶蓋,心裏奇怪這漠北議和使臣來得異常,漠北異族向來有寧死不降的狠勁,那種頑強力就像冬天的野草,隻要根還在,頂著冷酷的寒風都能破土而出。他們怎麼會來議和?
難道真像白傾所說的,常年內戰不斷,元氣大傷,為了避免遭到更大的禍難,才決定來雲錦城議和的?可為何這幾日聽小明子探聽來的消息,說朝廷之上的漠北使臣態度桀驁不馴,提出的議和條件也是近乎苛刻,一度引發的朝中氣氛劍拔弩張,絲毫不見議和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