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見鹿這個老頭從裏麵帶出來時一諾總感覺哪裏有問題,這一趟差點被人幹掉才從時家村翻過玉山趕過來可別碰上騙子了。
往前走著看了眼跟在後麵生怕被人追上的人見鹿,“你就是隱士見鹿?”
見鹿擦擦臉上的血一路小跑才能追上時一諾的同時點了點頭,“沒錯,你是來找我看病的吧?診金兩萬一次,不管病人什麼病保證藥到病除。”
“認識一個叫時泉的人嗎?”
“時泉?”聽到這個名字見鹿臉色古怪的遲疑了下,“沒想到他還活著,認識,不過最後一次見麵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我是他孫子,聽我爺爺說你會一重針法,能放人呼吸全無心髒停跳,就跟死了一樣,但是拔掉針人又能完好無損的活過來。”
見鹿布滿皺紋的臉忽然正經起來,“息象針法,沒想到還有人知道。”
前麵禁閉看到時一諾帶著一個老頭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怎麼樣?”
時一諾點點頭,“回山上在說。”
山上的茅草屋中,見鹿把臉上的血跡洗幹淨然後換了身衣服,用木簪束好頭發之後再沒了入世隨俗的那種氣息,嫣然一派仙風道骨的隱士,然人捉摸不透這個老頭的脾氣秉性,獨自一人在懸崖邊的一塊空地上閉著眼睛打坐。
林中徐徐清風蟲鳴鳥叫不絕於耳,人的心境不知不覺就靜了下來,腦子的所有雜念都消失的一幹二淨,禁閉看著遠處一言不發,時一諾等著見鹿也不著急。
過了整整兩個小時,見鹿睜開眼睛,明亮的目光簡直讓不敢把他和剛才那個在山下的老頭聯係在一起。
“你想救你那位朋友?”
“嗯。”時一諾點點頭,“隻有息象針法能取代硫化氫把人體的新陳代謝降到適合手術條件的最低水平。”
“我可以答應幫你這個忙,但是我也有個條件。”
本來以為這個老頭會開口要錢,可看他現在的樣子好像就是一座金山擺在麵前也會不為所動,時一諾就猜不出來是什麼條件了。
“如果我能做到條件隨便你開。”
“帶她離開這裏,去大城市看看。”
這句話一出口時一諾和禁閉兩人同時看向遠處無憂的方向,此時無憂正在曬采回來的草藥,對自己的師傅一點也不關係,自從見到別說打招呼問候了,連正眼都沒看過。
見鹿閉上了眼睛,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變的很放鬆,“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無憂是個孤兒,我六十多年前在山下抱回來的,沒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我也沒找過,而我的師傅也是這麼把我帶回來的。無憂從小到大很少去山下,和我一樣過著日複一日采藥隱居的生活。”
這老頭居然說自己日複一複的生活是采藥和隱居,時一諾真的有種想給他一腳從山崖上踹下去的衝動,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了。
“無憂。”
聽到師傅叫自己,無憂很不情願走了過來,“叫我幹嘛?你不是不回來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會來了?”
“那你幹脆就別回來了,反正我看你也不喜歡在山上待,倒是在山下玩的不亦樂乎,都忘了自己跟我說過什麼了。”
沉默了很久,見鹿才開口說道,“貪、嗔、癡、惡、疑、慢,這六戒無一不在擾我心智,是世人煩惱的根源,我的師傅曾經跟我說過,想要摒除這六戒,唯有徹底出世。我以為隱居深山高林中苦修心境就夠了,沒想到整整過了七十年我才參悟一個道理。”
“什麼?你自己說的話難道還要反駁。”
“欲出世,必先入世。貪、嗔、癡、惡、疑、慢六戒我隻跟你可知道它們哪裏不好?”
“它們……”無憂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了,一切對她來說隻有個籠統的概念,就像你要問壞人究竟為什麼壞,根本沒人說得清,如果想要知道隻能自己變成壞人再去思考。
“我不知道,反正你經常跟我說這六戒不好,徹底摒除就能心境平和徹底出世。”
“那你做到了嗎?”見無憂沒有回答,見鹿繼續說道,“不僅是你,就連我和我師父都沒有做到,半年前才明白我根本就沒有參透這六戒的本源,又何談摒除?”
這話讓時一諾的腦子裏捕捉到了點什麼,看向見鹿的時候又沒了,不過此時他很確定這個老頭真沒自己看到的這麼簡單,七十年林中苦修可不是白費光陰。
“想要徹底摒除六戒,就必須知道六戒的本源,這在山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無憂一撇嘴,“你下山就是為了這個啊?那你參透了嗎?”
見鹿繼續沉默,又過了半天才說道,“世間萬般人,也有萬般的六戒,你如果想找到自己的六戒就要下山去外麵看看,任何人都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