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年邁的父母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爸爸還在建築工地打個臨活,媽媽在家裏種些蔬菜養幾隻雞鴨補貼家用,在村裏,啵啵家的生活條件是最差的。
啵啵也曾意氣風發過,想幹一番大事孝敬父母,無奈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過骨幹,幾次碰壁後,啵啵隻得顧及生計了。
最驚險的一次是啵啵陷入傳銷窩,差點家破人亡,一個很要好的同學騙他有一個前景廣闊的生意,啵啵借了高利貸,後來才發現是傳銷,很幸運的是,他趁黑夜翻窗逃了出來,及時還掉了高利貸,才沒有跌入深淵,否則啵啵真的隻有選擇自殺了。
啵啵聊無目的地向前走著,絲絲雨簾打在身上,有了一絲涼意,他挾了挾單薄的外套,覺得是應該給自己添件厚一點的衣服了,這次出差走得匆忙,沒帶衣服,沒想到天氣一下子會變得這麼涼,啵啵的皮膚很差,一受涼身上就起紅斑,癢得難受,有時候還會肚子痛,啵啵雖然年輕,但身體狀態一直欠佳,腹瀉是經常的事,胃不好,牙齒也不好,由於長期睡姿不正,還落得個腰腿痛,坐久了右下肢感覺到拖地不起的樣子,天氣轉寒時更甚。
如果這筆意外之財真的能歸啵啵所有,啵啵的計劃是先去海邊度個假,給父母一筆錢,在家鄉造個房子,自己在城裏買套房子,這樣一來,其實剩下的錢也不多了,對,自己的房子先不買,得留著本錢做點生意,可不能這樣就晃悠完,後麵的路還長著呢。
小時候,媽媽經常給啵啵算命,自從啵啵有記憶那時起,就知道每年都會算一個,有時候還去很遠的地方算,結局都非常美好,說啵啵命犯財貴之運,日後有貴人相助,天降橫財,可坐享洪福,一路騰達。
每次聽到算命的這麼說,媽媽臉上總會露出驕傲和欣喜的表現,自是給算命的多一些打賞,啵啵是不信這些的,一直認為眼亮的聽眼瞎的,是一種愚昧和不幸,但他不想破壞媽媽的情緒和希望,或許是對他的一種寄托吧。
直到畢業後,媽媽對啵啵的希望也漸漸淡了下來,隻希望兒子能在外平安,少吃些苦,日後能成家立業,安安穩穩過日子。
父母都是憨厚的莊稼人,不願啵啵為了飛黃騰達而去冒險,更不希望兒子交友不慎或發財心切而走上歪路,啵啵借高利貸和差點被騙的事更不敢同媽媽講,怕他們擔心得晚上都睡不著。
逛了一圈,啵啵感到又累又餓,前麵有一家西餐廳,啵啵決定去坐一坐。
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漂亮的迎賓小姐悅耳地說著歡迎光臨,看到一身單薄渾身淋濕的啵啵,眼裏閃過一絲疑惑,恐怕以為這屌絲是來借廁所的吧。
啵啵從來沒來過這麼高檔的用餐場所,摸摸口袋裏還有二百多元錢,心裏有了底氣,挺了挺胸,向裏走去。
“先生幾位?”穿著深色長裙的姑娘跟在後麵輕聲地問。
“一位!”啵啵頭也不回,繼續昴首向前走去,悠揚的鋼琴聲混雜著食物的芬芳,一下子激起了啵啵的食欲,這裏的環境富麗堂皇而不失幽雅,衣著寒酸的啵啵與這裏有點格格不入,幾個衣著鮮光的男女一邊享用著美食一邊竊竊私語,對啵啵的到來投來複雜的目光。
啵啵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馬上送來一杯檸檬水,啵啵拿起喝了一大口,怪怪的味道讓他皺起了眉頭,邊上的服務員看到啵啵的表情強忍著笑,掩飾著轉過身,遞上一本菜單。
啵啵咳嗽了兩下鎮鎮神,偷偷瞄了邊上的那一桌在吃什麼,人家紅酒牛排,左叉右刀,動作優雅熟練,鎮定自若。
翻開菜單,啵啵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第一眼看到牛排的價格是每份198元,光點一份牛排可以嗎?再配瓶酒,那不是要他老命了。
“我先看一下,等會點了再叫你!”啵啵盡量裝出一個熟客的樣子,不慌不忙地掃視著菜單,慢慢地翻閱,服務員“哦”了一聲,給啵啵添上檸檬水,轉身離去。
小小長籲了一口氣,調整了坐姿,眼睛又滴溜溜地往四周轉,說實話,他還沒吃過牛排,還真不知道手上的刀叉怎麼用。
前前後後翻了兩遍菜單,啵啵選擇了一款168的牛排和一杯48的紅酒,選完後,偷偷側身從口袋裏掏出錢來,確定有兩張一百元的紅皮,才放鬆地打了個響指,叫服務員過來,點了。
“先生,牛排要幾成熟?”服務員邊寫單邊問。
“啊?”啵啵沒想到還有這個問題,“隨便吧,不要太生”
服務員早就意會到了啵啵的尷尬,給啵啵下了台階,“先生,八分熟可以嗎?太生了您可能會不習慣”
啵啵盡量保持鎮定,點了點頭,待服務員走員,大罵自己,“臥槽,這吃個飯還吃出個擔驚受怕的,這不是找折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