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筆,秦逸風若有所思望了望眼前的第十七座宿舍樓。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聲,漸漸被幾個多嘴的人擴大,小小的騷動也就此如水波漣漪一般環形散開。秦逸風並不參與其中,但卻靜靜識別著這嘈雜的人聲,將自己需要的信息剝離而出。
“跳樓那個……你認識嗎?是這棟宿舍的嗎?”
“不知道哦!據說屍體是早晨掃地的清潔工大媽發現的,都摔得不成人樣了!嚇死人了。”
“偏偏選了這一棟宿舍……本來這裏就夠邪門的了……哎,不知道能不能向學校申請一下調換宿舍……”
“你想都別想,能換到哪裏去啊,還記得上次那件案子嗎?就是那個叫歐陽樂的女生,和她同一層的,也有幾個人要求換宿舍,結果還不是不了了之。”
“歐陽樂?就是那個割腕自殺的女孩子啊,可是她不是死在公共水房的嗎,又不是死在宿舍,學校當然……”
“你不知道吧,其實,那隻是警方的說法而已,其實,聽說這裏麵很有蹊蹺哦!而且我聽說,那個叫歐陽樂的女生在水房割腕以後,血都流幹了,卻還站起來走出了學校,一直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別!快別說了!哪有這回事,嚇死人了!”
秦逸風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並沒有得到什麼可靠的信息,隻得回過身緩緩退出人群,旁觀者說話之時,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字字句句是對死者的不敬,更有甚者會不斷的添油加醋把所見所聽的事實無限地擴大化,人總是這樣一種喜歡獵奇的動物,即便是極度害怕靈異事件的女生,也總喜歡或多或少的打聽那些奇怪的未知事物。
秦逸風當然知道那些旁觀者口中‘歐陽樂割腕自殺’的真相,那個案子是他不尋常際遇的開端,此後,他的生活再也沒有了平靜,因為,即便四周的一切噤若寒蟬一言不發,他靈敏的神經,也會受所了解事實種種的感染,被許多無關緊要的小事所牽動——這或許是因為他的心智還並不成熟,過於脆弱,當然,卻也可能是那句諺語所說:唯有經曆了死亡的人,方知生命的可貴。
自‘歐陽樂’那一場充滿靈異與血腥的凶殺案之後,在秦逸風的眼裏,死亡早已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概念,而是一個擺在眼前的,活生生的事實,這或許也是此刻的他如此在意這次看似自殺的墜樓事件的緣故。
校道一角,遠離喧鬧人群的情境處,長木凳上的兩個女生並排而坐,短發女生不停低頭啜泣著,而另一名年齡稍大的長發女生則輕撫她的脊背,低聲地安慰著。
秦逸風緩緩走上前去。
長發女生站起身來,對秦逸風點了點頭,說:“怎麼樣?”
秦逸風搖了搖頭,說:“徐隊還在勘察現場,一時半會兒應該沒辦法聯係我,十七座現在也全部封鎖了,要上去是不可能的。”
長發女生歎了口氣,輕輕理了理劉海,無奈地望著依然低頭啜泣的短發少女,說:“突然遇到這種事,對她們這些剛入學的新生來說,實在衝擊太大了。”
“雨韻是死者的舍友?”秦逸風問道。
“不是,不過她們住在同一層,是同班同學,沈玲菲是她的好朋友,誰知道會突然出這種事。”長發女生回答。
秦逸風皺了皺眉,他知道此刻去詢問這位啜泣的少女實在太過殘忍,但在她的身上,似乎的確可以找到許多有價值的線索。
“你還是等會兒再和她說話吧。”長發女生似乎看懂了秦逸風的神態,坐回到椅子上,從身旁挎包裏拿出一張紙巾,遞給身旁哭泣的少女,又輕輕攬著她的肩膀,目光中透著一絲憐憫。
“那……淩笑,你暫時好好照顧雨韻吧,我再回去現場看看。”秦逸風轉過身,準備離開。
長發女生,淩笑,點了點頭,輕輕整了整淺黃色的外套,略帶不安地說:“喂,真的會和你有關嗎?還是你想得太複雜了。”
“但願是我想得太複雜了,隻是我們的這所學校實在太不簡單了。”秦逸風說。
“好吧,那你去吧,小心點兒。”淩笑歎了口氣,她明白自己是阻止不了眼前這個看似單薄孤獨的男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