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春微微一笑。「目前沒這個打算,但是我在網路上有將一些書麵上的知識放上去,也有花樣圖示範,你可以列印下來參考一下。」
「真的嗎?那給我網址。」
「好!」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張便條紙,低頭寫了起來。
「你是如何把貨送到客戶手上?」曉昭問道。
「東西做好時,我會先拍照用郵件傳給對方,確定他們滿意並且錢已彙進我的帳戶後,就將東西托運出去。」
「那挺有意思的,不過……如果顧客不滿意的話,那貨要怎麽處理?」曉昭繼續問道。
「就留下來嘍!反正每一件作品我自己都很滿意,如果別人不要,我要呀!」
「你平均做一件都要花多少時間?」
「不一定,看樣式大小和繁複度,平常有空就把各式不同花樣的拚布做起來,等要組合時就可以省下不少事,像一般的手提包,快的話一天就可以做出來了。」
「好棒喔!」黎卉忍不住拍手叫好。
「老婆呀!你什麽時候也能做個拚被給我蓋蓋呢?讓我也可以對你鼓鼓掌?」曉昭笑道。
黎卉偏頭睨了他一眼。「當然是等我拜師學成後。」
「算了!我直接向紀小姐訂一件還比較快。」
「你——瞧不起我是嗎?」
「嘿!嘿!嘿!法律部分我不敢,但法律以外的嘛……」曉昭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對老婆提出挑戰。
見兩夫妻旁若無人的拌起嘴來,嵐舂看著看著,心情從好笑變得莫名沈重,移開眼不想再看,卻和坐在右側的王羲雅的目光對個正著。
她愣了愣,這人……幹麽又盯著她?!忙伸手拿起茶壺。「還要嗎?」她勉強鎮定心神問道。
羲雅搖搖頭。「謝謝,夠了!……他們才剛結婚兩個月,所以——」他為這兩個突然變得很孩子氣的學長、學嫂舉止解釋一下。
唔!原來如此……不過跟她不熟,就能在她麵前這樣毫不避諱,莫非……新婚蜜月的人都這樣嗎?能大方地將他們的甜蜜愛戀放送出來?!
「紀小姐,你有比較親密的男友嗎?」
咚!
被這冷不防的問話給嚇了一跳,手微微抖了一下,茶湯溢了幾滴出來,她瞪著那迅速在桌巾泛開的紅褐色水滴——她心慌的證據。
被窺視感及侵犯感同時湧上。他憑什麽問她?她跟他的交情還不足以到談這種話題!
「沒有。」嵐春抬起頭。「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不想談私人感情的話題。」
羲雅朝天花板丟了一眼,刺又冒出來了。
「或許你不想談,可像你現在遇到這種狀況,如果有男友在你身邊,就可以依賴和保護了。」理智突然管不住嘴巴,話就這麽說出來了。
砰!茶壺不輕不重的放在桌上,但仍發出問聲,而另外一對愛情鳥則戛然止口,眼珠子烏溜溜的在散發出僵硬氛圍的兩人之間瞟著。
啊咧,出了什麽事?
「我為什麽要依賴男人的保護呢?」她冷冷地問道。
賓果!女權主義者!
他對「女男平等」這點無意見,也非常尊重女性在這個社會享有和男人一樣的權利與平等,可他無法忍受,那種站在高處,以輕視眼光看著男人的「女權強者」,有著完全蔑視、不尊重人的自大,是超乎性別的認知。
她——是嗎?
「至少男人可以有較多的能力,可以保護他的女人。」他雙手環抱胸前,決意挑釁。
「哦?男人是哪裏有比較多的能力?是上麵還下麵?」她亦學他將手臂置在胸前。
曉昭夫婦倆發出像是被嗆到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咳起嗽來,但另外兩人恍若未聞,依舊像一對公牛般互相瞪視著。
羲雅微微一笑。「男人——從頭到腳、從內而外,都有這個能力保護他的『女人』。」有點幻滅的感覺,白雪小姐說話可不是細聲細氣,反而直接得令人難以招架——這點至此已可確認無誤。
「是嗎?」嵐春揚起嘴角,亦回他一記冷笑。「可根據研究報告指出,碰到危難時,女人比男人更機警,更擁有智慧麵對、解決問題,而男人比女人更容易退縮,至於——男人有力氣可以對付敵人……哼!在麵對槍械彈炮時,空有一身蠻力也發揮不了作用,除非施暴者是個gay,否則施展男色也沒用!」
羲雅倏地眯緊眼,無法抑製怒氣地說道:「你瞧不起男人!」
「你瞧不起我!」
啊咧?現在到底是誰犯的罪較重?是侮辱全體男人還是侮辱她個人呢?
勝負立分,羲雅氣勢立刻減弱,曉昭搖搖頭,活該!誰叫他沒事挑起這種話題,自己招惹的!
嵐春站起身,僵硬的說道:「我再去泡一壺新茶。」不行!再下去,她會忍不住將壺跟杯往這人砸過去,那就可惜了她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寶貝茶具。
「呃!別忙了!」在接到老婆使來的眼色,曉昭忙開口說道。「我們已經叨擾你夠久,也該回去了!」
再這樣待下去,這兩個可能會把彼此給撕了……火藥味之濃的,教人坐立難安。
嵐春深吸口氣,讓情緒冷靜下來。「……希望對這次的案子有幫助。」
送他們到門口,在離去前,原本繃緊著臉的羲雅突地轉過身說道:「你確定這個『家』安全嗎?」
她眨了眨眼。「什麽?」本來看也不看他的,但他的話——
「這個社區大廈的安全根本就有問題!不然怎麽會讓人輕易盜去監視錄影帶,而且管理員還沒看到犯人進出,所以如果有人再用同樣方式潛進這個社區找你的麻煩,你覺得……這個家可以給你足夠的庇護嗎?」
這正是她的隱憂,她死命瞪著他。「那你有什麽建議?」
「你跟對麵的鄰居熟嗎?」
「還好!但他們夫婦人現在都不在,全都到加拿大坐移民監了。」
還說女人比較聰明?「狡免有三窟,幹麽讓自已停在原處成為個明顯的箭靶?」羲雅深深地看著她。
這是個忠告嗎?她嚴正的回視他。「我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他氣結,真是頑固!有理說不通,他從口袋中抽出一張紙,飛快地寫下了幾個字,然後拿給她,見她不拿,便硬塞進她手裏。「這是我的住址和家裏電話,我跟你住的地方近,如果你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聯絡。」說完後,電梯剛好也到了,他轉身走進去,曉昭夫妻倆對她笑了笑,說聲再見後也閃進去。
瞪著已關上的電梯門一會兒,再瞪著自己手中的紙片,這人真的是……難不成他想當那個讓她依賴的男人?
一股火熱爬上她的臉頰,趕緊甩開這個念頭。這怎麽可能?何況依方才劍拔弩張的情勢,他不可能還認為她是個需要嗬護的女人。
隻是——當他把紙片塞給她時,臉上嚴肅的表情以及聲音中的真誠卻莫名打動了她,不像是應酬的客套話,讓她像被催眠似的忘了將紙片丟回給他……
驀地,她伸手撫住臉龐,要命!她的臉頰為什麽會愈來愈燙?!
哎呀!她轉過身奔進屋中,將門重重關上。
「學弟,我以為你對女人一向都是溫柔體貼的……」
「最近這兩點已經自動放假去了。」
性騷擾案的後遺症,但——
「學弟,你今天跟我們到這邊來,到底是為了什麽?」曉昭忍不住繼續問道。
「怕你們不知道地方,走錯路。」羲雅大步走在前頭,頭也不回地說道,儼然是個「帶路者」。
夫妻倆互望」眼,這理由也未免太牽拖了,想要在這個地區迷路可不是容易的事,何況從他家出來還看得到這棟社區大廈……
「學弟,你好像很關心這位紀小姐?」曉昭試探地問道。
「不是關心,隻是湊巧我熱心病發作了,需要吃藥控製一下。」
喔?有這種藥嗎?
「羲雅,你對剛認識的女子都這麽熱心嗎?」黎卉促狹地問道。
「不是?」真坦率呀!
羲雅停下腳步,轉過身瞪著笑得像偷吃貓一樣的夫妻倆。「你們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剛認識她。」
「我已經認識她好幾年,直到現在才跟她說話……」正確地說,應該是她終於認識他了……
羲雅此刻真是厭惡自己極了,明明告誡自己最近少管閑事,可總會不由自主……
都怪這個阿春小姐,看到她,總會牽動他某種情緒,擔任律師那麽久,閱人無數,可她卻讓他有種新奇感,引發他想探索的欲望,尤其今天進了她家,覺得她更有意思,但他不懂,她幹麽老豎起帶刺的冰牆,讓他失去一向最自豪的自製,想要攀牆一試……
但——經過今天這一陣仗,算了,除非她打電話給他,否則他可不會再讓自己被凍傷、刺傷。
唉!距離果然是美的。
他再一次在心中暗歎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