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子大躺在床上,即興奮又恐慌,心兒像擱淺的小魚兒,咚咚地跳個不停,因為她知道,豁子伯很快就會醒過來,待豁子伯醒來,她一定要問他說的那句“閻王召我過去一趟”是什麼意思。
盡管她從同意嫁給豁子伯的那一刻起,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豁子伯真真實實的昏厥在她身邊時,她還是嚇得驚惶失措,特別是豁子伯說“閻王召我過去一趟”那句話,差點兒讓她靈魂出竅。
盡管豁子大在此之前,已經知道豁子伯的這個怪病,不過,隻片刻工夫,她就恢複了平靜,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心說:這個豁子,竟在新婚之夜犯起了病,真是的。
沒有燈光的黑暗裏,豁子大一個人正浮想聯翩,突然之間,豁子伯像個幽靈似的,無聲地坐了起來,嚇得豁子大“啊啊”的驚叫不已,說:“你這個豁子,不吭不哈的死,又不吭不哈的活,真是嚇死人了!”
豁大伯聽到豁子大的聲音,心裏早已溫軟成一堆棉花了,便急忙語無倫次地安慰豁子大:“怎麼?嚇著你了?可你怕什麼呢?難道說……媒人沒給你家提及我這怪病嗎?即使媒人不提及,你也應該聽說到的。”
“那當然聽說了,誰不知你那怪病呀,可誰知你犯病的時候還說嚇人話。”因為是新婚之夜,豁子大的語氣裏有故意造作的羞羞答答。
“什麼嚇人話?”豁子伯用溫軟的聲音問。
“你說閻王召你去。”豁子大用羞答答地語氣回答。
“哦,是這句話,我告訴你吧!其實我是……唉!算了,怎能泄露天機呢!”豁子伯恍然大悟。因為渾身溫軟的不能自持,他差點泄露天機。
“其實啥呀?快說快說……”豁子大仗著新婚之夜,卻不依不饒。
“其實也沒啥,可能是我順嘴胡說的吧。”豁子伯搪塞。
豁子大一聽,就知道是豁子伯不願意說,立時便不高興了。三十多歲的她,自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親和兄弟,再沒有另外男人願與她套親乎親切。而她雖說相貌醜陋,但她的身體卻是個女人身,心裏也與相貌俊俏的女人一要,渴望有心儀的男人疼愛親近自己。此時此刻,正是她的新婚之夜,盡管自己的男人像件醜陋而可愛的藝術品,可畢竟是屬於她自己的男人。她也與所有新婚之夜的女人一樣,被幸福、亢奮、甜蜜和羞澀的混合魔物充斥著,幸福的有點暈頭轉向,心裏也充滿了被男人疼愛的甜蜜和溫柔,於是,她便故意裝做嬌滴滴地哭喪著個大南瓜臉,羞澀地撇著鱷魚大嘴,委屈兮兮地說:“我嫁給你了,什麼都是你的了,從此,白天吃的是一鍋飯,晚上睡的一個枕頭,活著是你的人,死了是你的鬼,你還有什麼瞞我的……”
豁子大說著說著,聲音似乎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豁子伯覺得豁子大說的有道理,再加上又是新婚之夜。而男人的新婚之夜,應該是威風凜凜而至高無尚的,但這種威風凜凜和至高無尚的權力,隻有新娘子才能給予。據說男人在新婚之夜為了盡快得到這種權力,可以為新娘做任何事情,包括新娘子在他正行使這種權力的時候割下他的頭,他也在所不惜的。此時此刻,正是豁子伯的新婚之夜,做為男人,盡管豁子大醜陋的像一具誇張的農具,可他看著豁子大那嬌滴滴的羞澀樣子,就像看到一朵被魔鬼附體的變形牡丹花一樣。本想一口拒絕她的要求,可又擔心豁子大借此拒絕他在新婚之夜應該行使的主權,如果他要強行行使,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無論在身板和體力上,估計都不是她的對手。百般無奈之下,他隻得做出讓步,但因為擔心泄露天機而受到懲罰,隻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左右為難地說:“我給你說了,你可要為我保密喲。”
“嗯,那當然。”豁子大初次嚐到了利用自己的女色,在這個特殊的夜晚,達到了目的的甜頭,心裏立時欣喜若狂,但她卻壓抑著巨大的高興,故做平靜地點點頭。
豁子伯卻欲說又止,想到在以後的歲月中,將一直是由身邊這個女人來陪伴自己度過的,還是在幾次欲言又止的情況下,終於吞吞吐吐地說:“這事隻有你知我知,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的話就要了我的命了。我如果沒命了,你不就成寡婦了,你成了寡婦,外人定懷疑你妨男人,哪個男人還敢再娶你。”
其實,就是豁子大不妨男人,也再沒哪個男人肯聚她了。於是,她立即言詞鑿鑿地說:“你放心吧當家的,我誰也不告訴的,要不……我發誓吧!如果我把你這個豁子告訴我的秘密泄露出去,就……”
豁子伯急忙用手掩住了豁子大的將要發誓的嘴,說:“哪個要你發誓,若守不住秘密,即使發了誓也無用的;我告訴你……其實,我在閻羅殿裏任著無常一職,每次昏厥,都是被閻大王召去差使了;待那邊複命後交了差,我這邊的身體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