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子伯嘴上說著,心裏早已忐忑不安起來,心想:在幽冥府裏經常看到業力重的男人娶了媳婦不要娘,可自己何嚐不是這樣的人呢?對父母隻字不吐的天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泄露給了媳婦,並且還是相貌如此古怪的媳婦,如果是貌若天仙的女人,我豁子不定飄浮成啥樣呢,怕是把肉割給她都嫌愛她愛的不夠勁,怕是她讓我做什麼事,我都會言聽計從。
但豁子伯的一番話又差點讓豁子大的靈魂出竅,她“啊”的一聲驚叫,鱷魚大嘴張得像個簸箕一樣,怔在那裏。立時,她覺得身邊的豁子男人就像閻王爺一樣陰森可怕,覺得她自己也不是個活人了,她的靈魂正在慢慢離開她的身體,就像剛才豁子伯犯病一樣沒有了絲毫生機。
在豁子伯的撫摸之下,好一會兒,她才稍稍緩過氣來,清醒了一會兒,慢慢伸出大木叉一樣的手,戰戰兢兢地摸了摸自己的新郎豁子伯。嗯!幸好!身體還是溫熱的。然後,她又小心翼翼的把手縮到自己身上,撫摸了一會兒自己身上那麵積很廣闊的肌膚。嗯!幸好,也是溫熱的。於是,她的心稍微平靜了一點,禁不住心想:自己的男人在陰間值差,這也沒什麼不好呀!好歹他也是個有差使的人,管他在陰間任差還在陽間任差呢!
常言說:鐵匠鑄門搭,鬼惑拍手笑。人無百年壽,何用門搭牢。
陽間再好,活過百歲的有幾人,最終不都又回到那陰司裏去,說不定到了陰司還能享上這豁子男人的福呢?想到這裏,她的心如吃了蜜一樣甜,興奮得不能自持,就像戲裏演的那樣:一個姑娘哭哭啼啼被逼著嫁了個乞丐,結婚後卻發現乞丐是微服私訪的皇帝一樣。真沒想到,自己嫁的這個相貌奇陋,怪病纏身的豁嘴男人,竟然是個陰陽兩去自由的奇人。
豁子大想到這裏,便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最幸福的妻子。於是,她就將自己那廣闊的身體,溫溫順順地緊貼著破拖車一樣的豁子伯。
新婚之夜,恨良宵苦短,豁子伯和豁子大正在酣睡,東方的太陽已把頭拱出地麵,正搖頭晃腦地抖擻萬丈霞光。
突然,“咚咚咚……”!一陣急風暴雨般的捶門聲,把豁子伯從黎明的香甜夢中拽了出來。
豁子伯急忙睜開雙眼,帶著隔夜的倦怠腔口問:“誰?”
“是我,豁子伯,我是林生,你快起床吧!村西南角的臭蟲伯,昨晚半夜死在被窩裏了,臭蟲大讓我來喊你去給臭蟲伯穿壽衣去。”
豁子伯激靈一下坐起,心想:隻顧摟著老婆貪睡了,竟把昨晚值陰差時辦的正事給忘了。於是,豁子伯立即起身,隨便將衣服搭掛在身上就跑了出去,並邊跑邊把粗短的腿往棉褲腿裏探、粗短的胳膊往衣袖子裏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