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致阿勒得爾圖(1 / 2)

阿弟,記得24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在科爾沁草原的民族中學我們認識了。那時我們都在讀北京人文函大,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都很年輕,常常有信傳來。至今二十多年過去了,你的那30多封書信,一封也不少,至今還完整無缺地保存著。這當是一筆多麼珍貴的財富呀!我們由於生計所迫,十多年來失去聯係。但是,你的那些書信一直伴隨著我,我覺得那是我們青春年華最熱烈最賦予激情的季節,擁有這個季節,生活就會充滿陽光和水分,生命時刻也不會落下散懶和無聊的塵垢。盡管我們未曾謀麵,那些書信占據了我心靈中的全部,時時記著你,永遠不會忘記。就在2008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百度”上發現了你的蹤跡,給你留言,告訴了我的聯係方式和電話,你當即就給我打來電話,我們欣喜若狂。真沒有想到,人生的緣分總有巧合的時候,這一巧合,又把我們帶回了從前。如今,你和我都50多歲了,我大你兩歲,我們以兄弟相稱。雖然天各一方,這份友情,種在在心裏,生長在行動上,熔鑄在血液裏,珍藏在記憶裏,成長了你,也成長了我。更值得驕傲的是蒙古族和漢族兄弟最樸實、最真誠、最值得回味的人生況味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印證了出來。我不敢說我們兄弟是蒙古族和漢族的精英分子,但至少可以說我們艱苦拚搏的努力起碼代表了兩個民族的勤勞憨厚、善良無私、樂於奉獻、積極進取的民族精神,這就夠了。阿弟,我們還需要什麼呢?

這麼一來24年了,結識的不僅是你,那裏的草原,蒙古包還有牧人,使我流連忘返。熟讀蒙古族兄弟一張張笑容可掬的臉龐,蕩起我無限的眷戀和情思……

那是草原麼,阿弟?二十多年了,我總懷著溫馨的感情回味著人世間意想不到的友誼,蒙古人——漢人,從地理位置上遙遠得不可思議,但他卻奇跡般地溝通了我們神聖的文學事業,溝通了兄弟民族牢不可破的友誼。在人生的長河中,歲月匆匆,彈指一揮,它不像兒童等待一隻水果,情人等待一個夜晚一樣,抱有明確的目的,千裏迢迢,我們畢竟難以相聚。我隻是在那黃昏夜靜的孤燈下讀著一封封來自草原的信,止不住熱淚盈眶。淚水打濕了的不隻是時光,我們都為相互掙拚的日子加油呐喊。我站在古靈台上遙望草原,將那顆聖潔的心拋向遼闊的天空,猶如投進草原,放牧著一顆熟透了的詩心。走進草原,走進蒙古包,盛情款待我的是一位強悍的草原牧人。

從春到夏,從秋到冬,草原有草原的故事,當初我們同幹一個職業,兩個普通的教師,在人生的過程中,不斷地選擇和調整自己的位置。你在科爾沁草原,我在隴上靈台,雖說相隔數千裏,揭示我們生命全部底蘊的焦點是懷著對繆斯頂禮膜拜的虔誠,想走進草原,走進自然,不拘於小我的圈子,異想天開地拚命於文學事業,攀登作家的高峰,登上鑄造靈魂的神聖殿堂。然而,我們都如願以償,我們都成功了!我們在自己的成就感中去理解、體會什麼叫“天道酬勤”!

走進草原,走向一片厚重的綠色,任目光無情地揮灑,草原便大幅大幅地展開。當初你曾以函大學員中佼佼者的身份把傾注著心血的詩文變成鉛字登在校刊上,於是一個蒙古人的名字在全國二十多萬學員中交口稱讚。相繼而來的是省地市刊物上陸續出現了你的名字。為了約稿,有幾次隆重的頒獎會你都放棄了。記得當初,我們在那狹窄孤獨的環境裏,為了一篇作品的成功,不顧千裏之遙郵途往返和那昂貴的郵費,書信切磋詩藝。當滲透著我們心血的作品變成鉛字的時候,我們狂歡、興奮得徹底不眠。

這難以名狀的生活感受啊!

走草原,草原以博大的胸懷擁抱了我們,生命的激情和對文學事業的責任很快將心頭的陰影驅散。為了草原和文學那方潔淨的聖土,詩人、記者、編輯的名稱向你湧來,為了工作的調動,科爾沁——紮蘭屯——呼和浩特,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涉過了多少關口,體會了多少人生滋味和世態情調,最終,以你具備的文學創作勢力和影響,你卻成功了,立即擁有了記者和編輯的生活。從此,你真正感受到了作為草原人在故土清新自由的空氣裏生命的寶貴。你常常在早晨、傍晚、假日,獨自走進草原,走進視野開闊的大地給你的坦蕩和豁達,走進浩渺天空賦予你的深遠和空蕩,用心體味一個追求和奮鬥者奔馳的想象和豪情。

生活和奮鬥對你如此厚愛,是一種幸運啊!

然而,草原的信息如瀚海覆蓋著一層薄霧,可你仍然頂著寒冽的風蕩進去。時時牽掛你的隻有蒙古包那動聽的琴音和悠揚的歌聲,阿勤老爹目光盈盈的壯行酒,阿媽盛滿一碗祝福的奶茶,阿妹柔情似水的囑咐,女兒那眼巴巴的渴望。湧動於心的不僅僅是希冀了,更多的是感奮,是企求創造的衝動和難以言喻的滿足,構成一行行詩韻般的足跡,是你穿著蒙古靴踏出來的,麵對蒼天,麵對草原,理直氣壯地刻在大地上,我是人,是蒙古族的兒子,腰板一挺,嗬!竟是如此的揚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