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感覺,有一種心靈的默契,時時滲透著我的血管、搏動著我的心音。這種心音與靈魂的呼叫會使書法的光芒在你眼前不斷地閃現,要風即風,要雨即雨,那才是淋漓盡致地發揮。這時候的書法不是機械的用筆,而是意識思維的真實表白,你將會身不由己地揮灑自如。這恐怕就是字如其人的道理了。
遠古的大師和近代的大師造化精神不盡相同。遠古是海岸線上的燈塔,近代是磅礴而出的朝陽,你好像海中行舟的小帆,燈塔是你的目標,朝陽是淋浴你成長的光芒,無論你在陸地或在海中,燈塔和朝陽都是你需要的。特別是在這個主體意識張揚的時代,生活空間特別的廣闊,沒有大師的時代確實是一種悲哀,高科技的電腦一覽無餘地把任何時代的大師似乎要全部取代,通俗音樂和流行搖滾舞曲把現代人的感覺和情緒撩撥得異常興奮,蜂擁而來的明星,似乎要成為當代大師。從牙牙學語的幼兒到大學院校的學子,超時空的思維意識,撩撥得我們這個時代如此活躍,由“我的熱血,就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到“是什麼淋濕了我的眼睛,是什麼冰冷了我的心情……”這些翻江倒海和有氣無力的宣泄方式,似乎成為高揚生活的主旋律。所有人的最簡捷的智力,全部被一台電腦代替。我想這恐怕就是社會發展和文明的高度濃縮,也是人的智商和生產力的大解放。這些都反映了人類駕馭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在不斷進步和提高。其實這隻是少數人的智力優勢,其餘人的智力優勢體現在哪裏呢?舞廳、麻將、酗酒猜拳、男歡女唱,才是他們施展的場所。我真為這種心靈自由、精神自由的空間感到窒息,時時產生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在智力上占據優勢的隻僅是少數的科學家、專家、學者、教授、知識分子和優秀的企業家。難道眾多的人智商太差嗎?我承認這種差距。因為高科技的推廣和普及有一個綜合經濟的基礎,這種基礎製約了人們創造發明的平?,往往把眾多的人遊離於人類智慧頂峰之下,使這些人茫然無從。假如人人手中都擁有一台電腦,人人都會向電腦王子奮鬥,就像我們學書人一樣向大師靠近。這些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是人類駕馭自然、改造自然的目的和手段,社會的前進永遠是智慧和創造的前進。
我靈台院內有一處碑廊,收集的碑石說來時間不算太長,遠至30年代,近到當代。民國時期的占一側,當代的占一側。民國最大的官有林森、戴傳賢、傅作義、段祺瑞、孫科、楊虎城;最小的官是我縣當初任職的縣長張東野(其實官也不小,新中國成立後任合肥市副市長)和一些局長。我發現,他們個個是書法高手,如果到現在,他們都是著名的書法家。而另一側是當代的政要官員的作品,但荒唐的是,有的落款處題上了自己的官銜,他要子孫後代了解自己顯赫的地位,並不是自己的書法。我細細觀察,林森、段祺瑞都不題自己的官位,孫中山、郭沫若也不題。我想作為石林碑庫,作為永垂不朽的文化遺產,是子孫後代學習的典範,如果我們為官而書,那麼就太遺憾了,後代是看字和內容,不是看官。因而,在靈台碑林的眾多遊人中,上世紀30年代的碑林頗受青睞,近代的往往被遊人一覽而過,這樣下去,被曆史遺忘了的不但是你的字,而你的官,又有誰曉得呢?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一位高級記者和我談起靈台碑林,很有感慨地說,他跑遍了全國各地,民國時期的碑林,靈台縣是全國之最。在此,我得萬分敬仰和感謝建立碑廊的這位安徽潛山籍的縣長張東野先生給靈台人民傑出的貢獻。從這一例證可以看出,為官之道,也是為文為書之道。
當今書壇好氣魄,各種大賽、大展如雨後春筍般迅猛異常,今天你是國家級的大師,明天你就可以成為世界級大師,再過幾天你就可以把九大行星級的大師資格證全部獲得。我想這些大師級的評審家,不知要被任何一代真正的大師還要大師多少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