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驚奇隴東驚奇人——讀武國榮散文集《驚奇隴東》有感(1 / 2)

武國榮起初寫小說和詩歌,偶爾也寫散文。《驚奇隴東》和《獨上靈台》這兩本散文集,可以說彙集了他的散文的精華,也是隴東文化係列散文的集中展示。他以隴東這塊豐厚的土地為背景,全方位地向人們揭示了這塊富饒美麗神奇的土地的興與衰、榮與辱、曆史和文化,肯定地說,這是集中反映隴東曆史文化現象的一部好書。

毫無疑問,生於斯長於斯的國榮,他的隴東家園情結不但是這快土地深處的呻吟,也是他心靈深處積淤已久的陣痛,他沒有徘徊在家園情結中作淺音低唱,他始終以曆史的文化的目光來審視這片熱土。流淌於他筆下的是曆史的回音,文化的縮影,土地與人的相生依賴和相依共存,是血和淚的傾訴。在中國的版圖上,在地理學家的目光中,黃土高原上的隴東,是殘原溝壑,荒涼荒僻不堪,但在國榮的筆下顯得生動而活潑。如他的《驚奇隴東》一文,以大視野大背景大濃縮大場景,將隴東以國畫的筆法構畫出來,讓人暢想無窮、回味不盡。該文以“山”“山上的原”“疙瘩”“崾峴”“溝壑”“地坑院”和“土炕”為題,分別描述,精細至極,入木三分。他說隴東其實姓山,原在山上,疙瘩長在山的最高處,崾峴是山、原、溝、梁、壑伸展出去的一截胳膊,溝壑是點點滴滴細雨滋潤的產物,是洶洶湧湧洪澇狂撞的傑作,是一絲一縷刀子般鋒利的陽光和風一天一天不輟切割的殘剩,地坑院是在平原上掏出的一個四四方方坑,土炕是隴東人住在窯洞裏生存繁衍的溫床,是家園的濃縮點,是飽嗝兒吹來的涼爽風,是四季風雲雨雪洗禮後的安樂窩,是五穀撐起的太陽傘,隻要在土炕上,隻要有婆娘、娃娃,粗壯的隴東漢子做牛變馬都心甘情願。這就是武國榮筆下的隴東驚與奇的大寫意。全文發表後,被多家權威刊物轉載,在《飛天》獲獎後,又在國內外影響較大的《讀者》上刊發,引起不小的反響。我所列舉的隻是他原文的一個影子,文中隴東的概貌,既像畫家筆下的大寫意,又像電影中的蒙太奇,靈動活現,如木刻般活盤托出。就是沒去過隴東的人一看,也情不自禁地會生發出這樣的感慨:哦!中國的隴東就是這副奇特麵孔?在《子午綠風醉千古》一文中,有幾句隴東人吼天動地的呐喊,讀來,讓人刻骨銘心:

“天神爺哎,”

“天神爺,”

“籲呼兒天神爺!”

這是隴東人大喜大悲之後,驚天地泣鬼神的呐喊。全文的開頭大氣磅礴,語出驚人:“世代居住在子午嶺或生活在子午嶺周遭的人都知道,這個囊括陝甘二省八縣總麵積4187平方公裏的原始林區,是被綠浪迷醉了千萬年的風景絕佳之地。林濤呼嘯,林潑鼓蕩,幾乎每一天,這條南北逶迤的莽物,都在喁喁私語和訴說著不盡的情話。”到底說了哪些情話?是喊出來的情話,唱出來的情話,罵出來的情話,哭出來的情話,還是骨子裏生出來的情話,或者說是流動在血液中的情話?這些滿腔滾動的情話,隻要在隴東土地上的任何一個地方,不無選擇地會隨意喊出來。我們經常會看到,人們雙臂向天一撐,大聲一吼:“我的天神爺啊!”僅這一句,就把人情冷暖。世事滄桑全都訴說完畢了。這是隴東人最原始、最淳樸、最簡單的對話方式,也是隴東最動聽的歌謠之一。我深情地感激這句話的第一傳播人,更感謝國榮先生把它錄寫在書中。妙!實在妙!這真是摔打出來的情話,是黃土高坡長出來的情話啊!這一聲呐喊,撕心裂肺,一如山崩地裂,把所有的肺腑之言和填在胸中的喜怒哀樂,恰如江河,迸湧了出來!麵對曆史和現實,麵對隴東大地,麵對山川河流,麵對父老鄉親,我們,還有什麼話要說?還有什麼情感要釋放?文中的子午嶺是雄性的,也是陰柔相濟的,更是奧妙深邃的。先生以大起筆,以小見情,以細雕刻,將古堡要塞、古刹佛像、山水林木、花鳥草蟲、微風細雨,描繪得惟妙唯肖,讀文如走進這深林裏,沐浴著渾身的綠色,聽著鳥語,享受著天籟之音,耳畔,是不絕的林濤以及那一句“天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