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強先生刻意在自己的書法中變中求奇、奇中求變、變中求新。他的行草風格有篆隸線條的特征,篆隸亦有行草筆意的滲透。他通過自己大膽的思維想象空間,精氣神凝聚與內,行筆速度的把握上恰到好處地發揮了形散而神不散的特點,改變了書寫中呆板、平順、稚嫩的情調。所以,他的行書張揚而不輕浮,力於美的和諧,把粗獷、古樸、拙重的風格凸顯出來,使撲麵而來的書卷氣息更加濃烈,筆墨的趣味不溫不火,賞心悅目的感覺讓人心生懸念。他在營造結體疏朗的同時,對書法內在骨氣的要求上充分體現出了極高的靈性和悟性。
看得出,張世強先生的書法圖像從心底流出,源於他百煉綱化作繞指柔的書寫基礎,源於他遊曆祖國山川河流、名寺古刹、高原雪域、江南水鄉征途的跋涉。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從一幕幕原始的蒼涼和曠遠去慢慢體會中國書法點線之流動的脈息,從一座座青銅巨雕的高山峻嶺上去思考大自然巧奪天工的組合,從萬裏雲陣和大海的狂濤中去思量書寫時章法的擺布,從幾萬年人類跟自然的搏鬥中去徹悟書道精魂的流觴,從一座座碑刻摩崖上領略我國書道峰巔的無限風光。”此時的他已完全迷醉於張芝、張旭、張瑞圖以及唐朝藏真大和尚那真正的癡狂。書道務必是追求者瘋狂背景下的自信,學識的長期儲蓄、優美情愫的激蕩奔突,對美好明天的熱烈追求,留美人間創造的熱望,是經過無數寒暑釀造出來的視覺瓊漿。正因為如此,他胸懷乾坤的浩渺之氣、山河美景在他腦際縈繞,大江大河在他心中洶湧澎湃,高天流雲在他思緒中纏綿。我看了他發表在報刊上行書作品的局部單字,都是匠心獨具的精美佳作,就像一幅來自天籟的山水畫,讓人神思飛揚,給人以氣吞山河、力拔群山的感覺。如他的小品“思無崖”“浮雲”“無聲”等作品,大氣磅礴,讓人浮想聯翩。還有他的榜書“虎”“鷹”“神”等,筆暢墨酣,自成天趣,厚如磐石,有群峰入雲之勢。更讓人震驚的是他的“龍”字碎片,四周破殘,就像一幅“玄極圖”的創意特寫,讓人想到了天象和地理的演繹變化。我們不得不承認張世強的書法對於天地山川神韻的吸納和美景物華的擁抱,有極強的包容性和豐富的創造性。
還值得稱道的是,先生在章法和落款的處理上運用了疏密有序、刪繁隨意的靈活手法,提升了整幅作品的神采,更顯示了他對書法高度深入的理解,反映了他書法的品相美。他的草書作品在“二王”、張旭、懷素的路上長期跋涉,來龍去脈精省簡約,筆畫的運用適則為上,他對筆畫的把握比較準確。他堅持簡潔明快的原則,不生硬、不抽象,書寫的速度不緊不慢,走筆毫不猶豫,因而,靈巧嫻熟的線條沒有浮躁不安的跡象。他的草書法度嚴謹,質感強烈,他不偏向“二王”的妍美,也不死守張旭的狂迷和懷素的爾雅,而是在古人書法心像的演變過程中不斷優化自己的書法個性。他心從改變、再造,對於如何協調、統一,在書寫過程上創造章法的布局,給欣賞者以極強的視覺衝擊力,所以,章法趨於浮雲流海、跌宕起伏的效果。整幅作品字距行距錯落有致,動感十分強烈。這一類章法給人傳送的信息量很大,使審美感受在咫尺之間達到了飽和。先生書寫老練,力撼氣盛,在創作的瞬間,中鋒出擊,側鋒兼使,逆鋒造勢,從作品的氣息中,讓人感受到粗獷蒼茫的意境和高古悠遠的情調。
道教創始人老子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以此來看人與自然是同一性的。隻有緊緊地把握住這一點才能對學習書法走向巔峰有所啟迪和幫助。道教的中心思想就是自然無為。張世強的書道精神是把自身、書法和自然能有機地結合起來,書法成了他生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成為他奏響書法音樂美和人生征途的凱歌。他將以生命最深刻的體驗,把書法融入天地萬物中去理解,不斷完善他的書寫過程。他的書法正是日趨成熟的攻關階段,應和了我們這個圖騰崛起的競爭時代。我要提醒的是先生切忌火氣和燥氣的浸入,在古典和自然的感悟中不斷吸取精華,才能保證在以後的書法創作中以閑適平淡的心態,寫出境闊字潔的格調,這才是他書法理想的境地。
原文節選發表在2008年9月22日《中國書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