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煩 第三十二章 窗簾
如晶走回臥室內，輕輕把窗簾收攏。然後，頭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東沙問：怎麼了？如晶說：累了。
東沙心疼地給老婆倒了一杯熱茶，如晶起身靠在東沙的肩上說：講個故事給我聽吧。東沙笑著說：講什麼呢？如晶說：我知道你的肚子裏全是故事。東沙說：隻有官場裏發生的故事，天天耳濡目染。如晶輕聲說：我聽著。
東沙說：那就講個窗簾的故事吧。如晶點點頭，溫柔地靠在東沙的肩上。當年戀愛的時候，她就喜歡這樣聽東沙講稀奇古怪的故事。
東沙說，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局長。如晶笑起來：和你一樣大的官吧。
東沙後來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局長家的窗簾舊了，這事不知怎麼傳到了單位人的耳裏。那天，有下屬走上門來，還買來了漂亮的新窗簾。局長愛人很喜歡新窗簾，執意要給錢。下屬說：頭一回來局長家，就當拎籃水果來看望局長和嫂子吧。局長說：隨他們便吧，大夥也是一份心意，再說一塊窗簾夠不上受賄。
如晶說：那個下屬真是機靈。東沙說：有趣的事還在後麵呢。
窗簾裝好後，局長愛人很是滿意。有下屬說：嫂子，那張寫字桌需要換一下，不然和新窗簾不配。局長愛人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那些天，局長出差去了，下屬仍然隔三差五跑局長家。張三對局長愛人說：嫂子，這舊床和漂亮的寫字桌實在不相配。局長愛人左看右看後說：確實如此。張三於是買來了新床。李四後來也來到局長家，說：
多好看的窗簾喲，舊吊燈該換新的。局長愛人表示認同。後來王五也來了，說：嫂子，牆紙得換新的，這樣吊燈的光線會更柔和。局長愛人也同意了。舊地板是不是也換一下呢？現在新房子了有點不相配。有一天局長愛人突然主動和他們說。
那天，局長出差回來了，走到家裏以為走錯了門。局長愛人說：這是我們的家。局長驚訝地問：怎麼回事？局長愛人說：你的下屬都很熱情，幫我張羅布置新房。局長問：有沒有付人家錢？局長愛人說：我想付的，可他們都不肯要。局長說：這樣子不行，會讓人說閑話的。局長愛人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可他們是分開送來的。局長又問：分開是什麼意思？局長愛人說：如果我們收了張三的窗簾，不收李四的寫字桌，李四一定不開心。如果我們收了李四的寫字桌，不收王五的吊燈，王五一定不開心。局長說：確實是難事，搞不好下屬們會鬧意見，局裏有個副局長的空位置，他們一個個緊盯著呢。局長愛人顯得苦惱，說：怎麼辦呢？家裏裝修還沒結束。局長說：由他們去吧，我看每件東西也不是很貴重。
如晶聽得出神，問東沙：後來呢？東沙說：局長又出差去了。局長家的裝修仍然進行著嗎？東沙說：是的，局長家日新月異呢，舊電視換成了液晶，舊布沙發換成了真皮，連煤氣灶也換新的了……我覺得要出事。如晶說。東沙笑笑，繼續講他的故事。
又過了幾天，局長出差回來了。局長對新家的變化非常滿意，他甚至想：早就該裝修了，幹嗎挨到現在呢？他不停地在新房裏走走瞧瞧。
局長愛人說：感覺怎麼樣？局長說：改觀了不少，隻是有一樣東西還不相配。局長愛人問：哪樣東西？局長說：窗簾。
如晶當時正喝著茶，差點笑噴。東沙也笑了起來。如晶放好茶杯，雙手擂丈夫的背：你真壞，居然給我講這麼一個結尾。東沙笑著說：還要聽嗎？再講一個。如晶說：明天再講吧，我快笑噎了。
東沙摟著如晶說：我們家的窗簾也該換了。如晶說：我早就想換了呢，隻是沒時間。東沙說：明天休息我去買。如晶說：當然自己買，難道你也學那個局長呀。東沙說：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