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7 —個神秘的星球(1 / 2)

我拿著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閱讀小圓麵包書裏頭這長長的一段描述,眼睛都看得疼痛起來。這本書的是那麼細小,以致於在閱讀的過程中,我有時會停下來問我自已,我到底有沒有弄清楚書中的意思。說不定有一小部分是我憑空編造的呢。

我合上書本,坐在車子後座,呆呆望著公路兩旁的高山,心裏頭一勁想著艾伯特。他跟我一樣失去母親。他跟我一樣,父親很愛喝酒。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一會兒,爸爸說:“我們馬上就要進入聖哥達薩德隧道(St.GotthardTunne)了。’它直直穿過前麵那座高聳的山脈。”

爸爸告訴我,聖哥達薩德隧道是全世界最長的公路隧道,全長超過十六公裏,前幾年才通車。在那之前的一百多年間,山脈兩邊交通依靠一條鐵路隧道。鐵路修建前,來往意大利和德國兩地的僧侶和商旅,得從聖哥達隘口(St.gotthardPass)穿過阿爾卑斯山。

“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很多人到過這裏囉。”爸爸下了這麼個結論。我們的車子駛進了長長的隧道。

穿過這條隧道,幾乎花了我們十五分鍾。駛出隧道後,我們經過一個名叫愛洛啦(Airolo)的小鎮。

“歐羅裏亞(Oloria)。”我說。我窮極無聊時就會在車上玩這種遊戲,看到的城鎮名稱和交通標誌,都把它們的字母倒過來念,看看裏頭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有時果然會發現一些有趣的意思。譬如,Roma(愛)。這不是挺好玩的嗎?“歐羅裏亞”這個名字也很別致。它使我們想起童話裏的國家。

隻要稍閉起眼睛,這一刻,我們就仿佛在開車穿過這樣一個童話國家。

車子往下行駛,進入一個散布著小農莊和石牆的山穀,然後渡過一條名叫提齊諾(Ticino)的河流。爸爸一看到河水,情不自禁地眼淚掉了下來。自從我們父子倆在漢堡碼頭散步之後,爸爸就沒再掉眼淚。

他突然踩刹車,把車子開到路旁停下,然後跳出駕駛座,伸出手臂,指著那條蜿蜒流淌在兩座峭壁之間的河流。

我衝出車子時,爸爸已經掏出香煙,點上火。

“孩子,我們終於來到海邊啦!我已經嗅到海藻的味道了。”

爸爸常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但這回我擔心他真的神經錯亂了。最讓我覺得不祥的是,他說完那句話,就閉上嘴巴不吭聲了,仿佛他心裏頭隻記掛著海洋似的。

我知道,這一刻我們身在瑞士,而瑞士這個國家並沒有海洋線。雖然我對地理不甚了解,但是眼前那一座座高山卻是活生生的證據,證明我們現在距離海洋很遠。

“您累了嗎?”我問爸爸。

“不累!”說著,他又指著那條河流。“我大概還沒告訴你中歐地區的航運狀況吧?我現在就告訴你。”爸爸看到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馬上補充說:“別緊張,漢斯·湯瑪士。這兒不會有海盜的。”他指了指周遭的崇山峻嶺,繼續說:“我們剛穿過聖哥達斷層塊。歐洲的大河,有許多從這裏發源。萊茵河的第一滴水是在這兒形成,隆河(thekhone)的源頭也在這一帶。提齊諾河從這兒發源,然後彙合壯闊的波河(thePo),流經意大利北部,注入亞得裏亞海(AdriaticSea)。”

我現在才明白,爸爸為什麼突然談起海洋。但我還沒來得及把剛才那番話想清楚,緊接著他又說:“我剛說過,隆河的源頭在這裏。”他又指了指眼前的山脈。“這條河流經日內瓦,進入法國,在馬賽西邊數裏的地方注入地中海。萊茵河在這兒發源後,一路流經德國和荷蘭,最後注入北海。歐洲還有許多河流,在阿爾卑斯山上喝下它們的第一口水呢。”

“有船在這些河上航行嗎?”我問爸爸。

“當然有啦,孩子。這兒的船不單隻航行在河上,它們還航行在河與河之間呢。”

爸爸又點一根香煙。這時,我又擔憂起來,說不定爸爸真的神經錯亂了。有時我懷疑,酒精已經侵蝕了他的大腦。

“比方說,”爸爸開始解釋,“你駕駛一艘船沿著萊茵河航行,或沿著歐洲其它重要河流航行——隆河啦,塞納河(theSeine)啦,羅亞爾河(theLoire)啦——你就能夠抵達北海、大西洋和地中海的任何一個大商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