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見兩位年輕公子背著藥箱,不由的問了一句:“二位郎君可是大夫?”
其中年長一點的公子謙遜的回答道:“我二人不過是走方的郎中,略通一點醫術,為了糊口而已,稱不上大夫。”
店主歎了一口氣,再未言語,將兩間上房的門牌遞給二人。
說話間,在堂中正用膳食的一位衣冠楚楚的郎君,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兩眼一翻,瞬間陷入昏迷。
年輕一些的公子快速走到男子身邊,推開鋪在他身上的小娘子,用力掐他的人中,男子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
就在這時,客棧外傳來幾個孩童的聲音:“月黑風高夜,厲鬼悄悄行;生前多怨念,死後魂不散。忽聞一息聲,生龍活虎間;轉眼魂魄散,不省人事眠”
這歌謠的內容,讓年輕公子臉色微變,他的目光看向年長男子。“師弟,別怕,有師兄在。”
一刻鍾後,那倒地不醒的男子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身邊的小娘子喜出望外,想要將他扶起來,誰曾想,那男子卻渾身無力,如無骨般癱坐在地上。
“找……找人把我抬回去……”男子有氣無力的說著,“這厲鬼……終於還是找到了我頭上,回去……給……給我安排後事吧。”
店家找來夥計,將那男子抬了回去。年輕公子欲上前追趕,卻被年長的公子攔下。
店主長長的歎了口氣:“唉,又一個。用不了多久,這小鎮的男丁啊,就要死絕嘍……”
離琴翊琛不解的看向店主:“店主這話作何解釋?”
“客官,您剛剛也看到了,這陣子上的男人啊,被厲鬼盯上了,厲鬼索魂啊……就如剛才那位公子似的,前一刻生龍活虎,後一刻就立即不省人事了。”店主說著抹了抹眼淚:“不瞞郎君,犬子也是如此,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如同行屍走肉般。用不了多久,我家也就要掛白幡了。”
說完,客棧老板便哽咽起來。
“這世上哪有什麼厲鬼鎖魂,我與師兄略通一些醫術,若店家信得過,能否讓我與師兄為令郎看看?”說話的,是那位給倒地男子喂藥的年輕公子。
店主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年輕公子,有些狐疑的說道:“不瞞郎君,犬子之病,我已經請過這四鄰八舍有名的大夫,其中不乏名醫,皆無能為力,郎君看著年歲尚輕,不知今歲幾何?”
居然被小看了……年輕男子氣不打一處來,正欲發作,卻被年長公子阻攔,他彬彬有禮的朝店主拱手:“我這師弟胡鬧,店主莫要與我師弟一般見識。我二人的確年歲尚輕,尚不能給人診病,此番也是奉師命出來采藥。”
年輕男子氣鼓鼓的看著年長男子。店主長歎一聲,並未在意年輕男子的話,畢竟許多白發蒼蒼的名醫都說不出來病因,他如何能相信兩個毛頭小子。
其實聽到有病人,年少的公子內心早已躁動不已,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病人。“店家可否讓我見見令郎?”
“師弟!”年長的公子有心阻止。
年少的公子語氣輕鬆的說著:“師兄,師傅一直教導我們,行醫問藥,治病救人為己任,我們此次出門不就是為了曆練麼,你放心,你放心我有數。
離琴翊琛被二位年輕公子的話語所吸引,暗中觀察兩少年,年長一些的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唇形端正,身著褐色交領窄袖長衫,頭讓用一根木簪束成馬尾,言談舉止進退有度,溫潤如玉,頗有君子之風;年少的少年麵容清秀,眼若秋水,唇線分明,身著青色交領窄袖長衫,頭發同樣用木簪束成馬尾,眉宇間透著絲絲英氣。
店主有些無奈,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同意了年輕男子的請求。離琴翊琛朝店主行了個禮:“店家,我家兄長也臥床多日,此次出來也是為了尋醫,請店家允許我二人入內請教。”
走進兒子的臥房,年近五十的店家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家就這一根獨苗,尚未傳宗接代,就成了這般模樣。”
一個年輕婦人守在他的床榻旁邊,隻見床榻上的人眼窩深陷,顴骨突出,整個人如同被吸走了魂魄般毫無生氣,如同一具骷髏靜靜地躺在床上。
“這……”兩位郎中尚未見過如此形態的病人,心下不免一驚。年長一些的公子先搭了脈,眉頭緊皺,良久又將位置讓給他的師弟。
年輕一些的公子用白皙而修長的指節搭在病人的手腕上,同樣眉頭緊皺,良久朱唇輕啟,問到:“店家,令郎可曾得罪過什麼人?”
店家不明所以,但神色激動,自從兒子病倒半年以來,這是頭一位如此問的郎中。店家期期艾艾的問道:“郎君這是何意,我兒子究竟是什麼病?”
年輕的公子歎了口氣,並未回答店家的問題:“令郎在倒下之前可是體魄康健,精力極其旺盛,力大如牛,尤其是在雲雨之事上無節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