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直愣愣地盯了他許久,轉過頭低聲嘟囔:“平常裝酷假帥,還說人家呢。果然這白癡天生就是白癡啊,沒得救了......”
“白雅,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震耳欲聾的怒吼。
小院裏亂成一團,院外的人搖搖望著他們,嘴角不自覺地便輕勾起淡淡的弧度。
身後卻傳來一身極輕的喟歎。“我原來,也曾那樣笑過麼。果然是白癡啊。”
郎雅凡險些跳起,猛地回過頭去,卻看見陽光下,那眉眼疏朗的男子長身而立,柳葉形狹長的眼微微眯起,似是試圖掩蓋著其中難以平複的波瀾。他是何時來的?想來是她注視著小院裏的情景太久,疏忽了身後吧。
她瞳孔顏色驟然一深,退後一步,沉聲道:“賈汀之,你在這裏做什麼?”
他深深凝視她,遲疑著,卻終究沒有向她這邊挪動半步,無奈道:“隻有你能來,為什麼我不能。”
回首淡淡掃過那小院,她冷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你慢慢欣賞,我先走一步。”
她說罷,便拔腿向前走去,在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被他鉗住手臂。“白雅!”賈汀之的口中爆出一聲低低的呼喚。“白雅,不要,不要走!”
白雅。他依然喚她白雅。
掌心灼熱的溫度貼合著皮膚,那無法自持的迷惘與貪戀鋪天蓋地地襲來。再也忍不住,她抬起眼去看他的臉。
冷峻的線條,深邃的眼眸。但是此時此刻,他的眉眼間彌漫的隻有許許多多的惶惑與悲傷。忽然想起被龍寰逼到絕崖的那天,他將她推下萬丈深淵之前,似乎也是這樣的眼神。那樣深刻入骨,那樣癡纏無盡,似乎是想將她的每一份細節深深印入腦海中。
“我知道,你在哪裏,哪裏的時空裂縫就會有異常。”他輕聲說,然後又急急辯解。“我不是為什麼任務,而是......而是單純地為你而來。”
郎雅凡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從他的口中說出這番話來,她不該信的。可是,他的聲音何故淒絕至此?
一次次,他對她說的,不都隻有對不起三個字而已麼?
“你,忘不掉,對麼?”他凝著她。雖然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看不懂他眼眸後麵掩藏的顏色,也讀不懂他話語深處所指何方。“如果我對你說,我可以放棄一切,以找回忘不掉的東西,你......相信麼?”
她盡量睜大眼眸看著他的臉,卻如同看到了一團烈日驕陽,強烈的光暈下,本質隻剩了一片模糊光影。
見她不答,他不僅有些急,忙說:“我是認真地在問你,絕對認真的。白雅,你願意跟我一起逃跑,逃到天涯海角,隻與我在一起麼?”
瞳孔驟然縮小。他剛剛說,他願意放棄一切,然後兩人一起逃到天涯海角,相守相依......
遙遠的光陰,喧囂的戰場。3014年的時空,血戰中的龍月軒忽然捂住心口,仿佛有什麼東西懸在那裏,搖搖欲墜。嵌在腦海深處的人影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小雅,小雅......你不會離開的,不會的......”目光,在堅定與迷惘中徘徊掙紮。
而在那遠古的時空,陽光下的二人就這樣深深地凝視,任由時空這樣安靜地流淌。
然後,郎雅凡微微後退了一步,理了理被微風拂亂的青絲。“賈汀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白雅。我的名字,叫做郎雅凡。你要找的人,在那裏。”
說罷,她伸出手,搖搖指向那笑語不絕的農家小院。
“那個白雅,已經被你親手殺了。”決絕涼薄的聲音在空氣中呢喃,如同情人的低語,又如同刻毒的詛咒。“一次沒死透,所以殺了兩次。你忘記了麼,賈汀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