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讓這默契有點動聽
高三生活在一場猝不及防的名為開學考的測試中展開。
桌腳與地板摩擦出來的“嘎吱嘎吱”聲不絕於耳，再加上同學之間抓緊時間的縫隙討論開學考的答案，教室裏忽然就嘈雜得與菜市場無異了。
洛燚課桌的位置已複原。她這個學期搬到了靠牆最裏側的位置，也是離前後門最遠、出來最不方便的位置。她正蹲在位置旁邊整理課桌，本來暑假放得倉促，匆匆忙忙收拾好回家的東西卻沒來得及整理課桌，返校後直接清空桌椅書本筆記胡亂堆砌著，考完後更是一團糟。她在自己書本堆裏已經找出了好幾本別人的的書了，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書在別人那裏。
班上有人叫她：“洛燚，有人找。”
埋在書堆裏的洛燚應了一聲：“誒。”
周遭太過吵鬧，那人以為她沒聽見，又加大音量叫了一聲：“洛燚，有人找！”
洛燚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又應了一下：“來了。”
她走到教室後麵，門口還亂糟糟的一團，並沒有看到人影，問了一下剛才叫她的同學：“誰呀？人呢？”
那位同學估計是不知道來人的名字：“經常給你輔導作業的那個。他應該是在樓梯拐角那裏吧，門口太亂了，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洛燚道了聲謝側著身體出了教室，果然在樓梯拐角那裏看見了紀敘。
一個暑假沒見，人曬黑了不少，低著腦袋屈起一條腿懶懶散散地靠在牆壁上，手裏拎著一個相對精致的紙袋，大概是某個人送他的禮物。
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紀敘抬起頭看向來的人，是洛燚。他站直身體，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洛燚看到這一幕忽地笑了，黝黑的皮膚，潔白的牙齒，黑白分明得更顯眼了。
往下走了兩級台階，她站在比他高兩級的地方，笑著說：“暑假期間你去了趟非洲？”
紀敘聞言抬起胳膊認真看了看，又抬高了一點頭對上她的視線，也笑：“真這麼明顯？每個人見著我都這麼問。”
她背對著太陽，西斜的陽光灑向她的後背，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
她說：“總之比我上次見你黑了不少。”
紀敘隻看到她的嘴巴開開合合，他知道她在說話，但他不知道說的內容是什麼，他隻知道對麵一身柔和光芒的女孩對著他笑靨如花。
洛燚見他盯著自己身後直愣愣的，轉頭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下，除了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同學和堆在地上狼藉的書本，什麼都沒有。哦，身後的天空連一片雲也看不到。
洛燚又跳下一級台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什麼呢？”
紀敘終於意識到自己看著她走了神這件事，猛然回過神，手圈成一個虛虛的拳抵在唇邊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沒看什麼。”
洛燚想起出來的目的：“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不說他倒是真的忘了，拎在手裏的東西也感覺沒了重量，一說就想起來了。他把手裏的紙袋遞給洛燚：“給你帶的蛋糕。”
“嗯？”她接過，但不解：“突然給我蛋糕做什麼？我今天不生日啊。”
“今天不生日”是個什麼說法？他被這奇怪的說法可愛到：“是我生日。”
本來還在看袋子裏的蛋糕的洛燚倏然抬起頭，一臉懵：“啊？你生日？怎麼還給我送蛋糕啊？我沒給你準備禮物啊。”
“我過個生日你慌裏慌張地幹什麼？”紀敘好笑地問。“昨天過的生日，但不是在考試麼就今天過了。本來是想著留一塊給你的，但是丁一凡把訂好的蛋糕剛拎到班上沒多久就被霍霍完了，渣都不剩。所以我重新買了一個給你。”
“你生日你還給我買蛋糕？你那個蛋糕有沒有許願啊？有沒有吃到啊？”
紀敘被後麵兩個問題問得有點反應不過來，跟送她蛋糕有關係嗎？這轉的也太快了吧。
但他還是老實回答：“沒有。他們速度太快，蝗蟲過境似的。”
洛燚聞言皺起細眉：“這也太過分了吧，你過生日卻連蛋糕都沒吃到，什麼人嘛！”這話說得好像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紀敘剛想說“沒關係，反正生日年年有”，卻見洛燚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說：“沒關係，你跟我來。”
他跟著洛燚來到實驗樓前的一個小亭子裏，看著她吹了吹石桌上的灰，又從校服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擦完了兩張石凳又擦桌子。
洛燚從紙袋裏拿出蛋糕，小心翼翼地揭開蛋糕包裝，然後在紙袋裏摸啊摸，什麼也沒摸到。她埋頭看了一眼，空的。嗯？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扭頭看向紀敘：“沒蠟燭？”
她一問紀敘就知道她想幹什麼了。這個蛋糕是他叫外賣送的，也沒備注過是生日蛋糕之類的，所以自然也就沒有蠟燭。
“啊，我訂的時候沒說是生日蛋糕。沒蠟燭也沒關係的，又不許願。”
洛燚一臉正色道：“怎麼會沒關係？生日也是要有儀式感的好吧。再說了，一年就那麼一次生日一個許願機會，很珍貴的好不好！幹嘛要白白浪費。”
紀敘倒是沒有儀式感這種執念，生日無所謂過不過，反正生活還是照樣。
但洛燚說的他覺得有道理，好像沒道理的事情從她嘴裏說出來都變得有道理了。
“那沒蠟燭怎麼辦？”他笑著問。
洛燚覺得他笑得隨便，又怪起了他，全然忘記了他才是壽星：“你幹嘛不添個備注啊？”然後又撇著嘴扒拉那些一次性叉子：“這家店也真是小氣，幾根蠟燭而已，都買蛋糕了怎麼就聯想不到是過生日呢，誰沒事買蛋糕啊？”